《我认识了一个索马里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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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白天上班,他的声音就一直在我的耳边绕,写邮件写到一半我还忍不住发笑。同事说我变得开朗多了,这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了。我的大脑像是雷达一样,捕捉着我生活中那些有趣的人和事情,想讲给他听。走在路上,我也幻想着对话在继续。我在开车。你有车?有啊,公交车。那你开的什么公交车啊?11路公交啊。他肯定不懂我的笑话的。可是一旦打电话,我那些构想了一天的笑话却没有说的欲望,唯独愿意听他讲。
有一天说到中途,他突然顿住了,我等了等,他还是没有说话。“喂,你还在吗?”我问道。“在啊。”他的声音没有了平日里的那种活力。“你生病了?”我问。“没有……”他又顿了顿,“我想去看你。”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电话那头有他的呼吸声。“可以吗?”他又问道。“我要出差几天。”我脱口而出。我根本没有出差的计划,可是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撒这个谎。“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他接着问。我说:“等我回来再给你打电话吧。”那几天为了圆这个谎,我没有上线,也没有接他电话,只是回复他:“在忙,回去后再联系。”他便说:“知道你忙的。等你回来。想你。”看到这条短信,突然让我想起原来在我家隔壁有一条小狗,一见我便扑到我的身上,用湿答答的舌头舔我的手,莫名地火起,不想回复他。
晚上翻看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原来我们已经说了一百多个小时的话了,相当于没日没夜地说了一整个星期的话。这让我很吃惊——我们都聊了什么?好像什么都说过,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我知道他的点点滴滴,连他穿的袜子是什么牌子的我都知道。他对我却知之甚少,一方面我很少说起自己,一方面他也少有问起,哪怕是说到我了,他也会绕回自己身上,这让我很放心。我固守自己的领土,却在他的疆土上驰骋。我的窗台边也放着一盆多肉植物,发照片给他看,他说这个跟他的那个简直是一对儿,我没理他。我的手指在多肉植物的厚厚叶片上摩挲。天气渐热,电风扇在我的床边吹着。窗外的天宇上难得有一粒粒明亮的星星。我发了一条短信给他:“我去看你。”

(二)
到宁城要经过跨海大桥,我喜欢选择靠窗的位置坐着,这样就可以看到海湾。海水让我失望,在我的想象中它应该是蓝色的,可实际上它却跟江水一样浑浊发黄,而且很浅,有些地方露出滩涂来。风倒是咸腥的,把我的头发都吹乱了,就是这样我也愿意开着窗。过桥也需要近一个小时的工夫,开到中间,桥两边都是海,天上大朵大朵白云,阳光阔气地铺展在海面上,闪闪发亮,我的精神也为之一振,拿出手机发短信给他:“我快到了。”再过半个小时,我就能到达宁城长途客运站,而他从住处乘坐公交车到车站也就这么长时间。他很快就回了我的短信:“好。”收到短信后,我就无心看窗外的风景了,心脏开始怦怦乱跳。我穿的是奶黄色千鸟格掐腰连衣裙,头发也去理发店做了一下,不过对着车窗看,已经被海风吹得乱糟糟的。
宁城长途客运站的出站口被两道铁栅栏束成一条狭窄的通道,我排在队伍中等着检票员检票。他就站在出站口的右边,我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一看到他长长的马脸,我就笑了起来。他也认出了我,朝我挥手。他个子有一米七多,白色短袖T恤,黑色齐膝短裤,将军肚,毛寸头,无框眼镜,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比我想象中的块头大了好多。走到他面前,他要接过我的双肩背包,我说包很轻的,他的手就放了下来,像个小学生似的毕恭毕敬地站在我身边。阳光洒在车站前面的梧桐树上,各种商店门口堆满了货物,出站的长途车拐弯时鸣了几声笛。他碰了碰我,“走吧。”我们一起往公交车站走去。他在电话里那么多话,真的在一起了,他却一句话都没有。我的心略微往下一沉,或许所谓的网友就是这样见光死的,他是不是看到我就觉得好失望?或许是吧。而我本来对他就没有怀抱什么希望,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我心里很清楚。如果他失望了,那就失望好了,而我不会扭头就走的。
319路公交车等了几分钟就来了,人很快就挤得满满当当的。我们都没有座位,各自拉着吊环。车厢里很热,而我们又靠得特别近。他的身上有香波的气味,我问他:“你是不是来之前洗澡了?”他看看我,忽然低头笑了笑,不说话。我凑近他耳朵小声地问:“有没有穿内裤?”他扑哧一声笑了,眼睛扫了扫四周,小声地说:“私人问题,拒绝回答。”我点点头笑着说:“你肯定没穿!你激凸了是不是?”他这次脸真的是红了,从脖子到脸颊。这个人啊,真的是会害羞的。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了。看看窗外,宁城在一片浓密的树阴之下,豆绿色的宁河穿城而过,路上的人都喜欢骑电动车。我转头看他,他正在专心地看公交车的电子屏幕,他脖子上的三颗痣果然是个等边三角形,拉吊环的手臂扬起,露出了他的腋毛。我忽然有点儿耳根发烧。
在宁城大道站下车后,我们沿着富春巷走,小巷子两边有小吃店、豆腐摊、糖果铺,还有一家干洗店,鸽子从屋顶上唰地飞过去。拐进小区到了第一栋楼的501室,这是他跟他的同事合租的房子。他同事今天轮班不在,小客厅里安静极了。他把我带到他的房间,让我坐在沙发上歇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