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我以理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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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袍上下连一丝褶皱也没有,就连腰侧那黑沉沉、冷幽幽的弯刀,也被擦得锃亮。
  乍看上去如同一块石头,沉默,冷硬,严肃,不苟言笑。
  但见到原不为,这块沉默冷硬的石头却似是突然活了过来。他单膝一跪,膝盖重重扣在地上:“……殿下。”
  吐出两个字,秦墨就恢复了沉默,只能看见他低垂的头颅与纹丝不动的身体。
  “是你啊,起来吧。”
  原不为定定看了他几息,这才移开视线,当先一步上前,推开了书房大门。
  “――随我来。”
  在书房中坐定,原不为这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按照秦墨的脾气,一般无事是不会来找他的。
  “……”秦墨迟疑片刻,突然看见原不为的左手。
  只见那只修长白皙、如玉石一般的手掌上,被好几层麻布所包裹,雪白的麻布下隐隐透出淡淡的鲜红。
  他目光一变,眉头立刻拧了起来:“殿下受伤了?怎么不传太医?”
  ……一看这质量一般的布料就知道,多半只是民间哪个坐馆大夫出手的。
  “太医?”原不为不置可否。
  神武大将军府中,就有好几名太医,常年为原身治伤。然而,这些人却连他身上的奇毒都查不出来……
  “这些太医究竟是替我治伤,还是让我伤势更重,可不一定。”
  秦墨脸色微僵,目光里露出几分意外。
  原不为仿佛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右手漫不经心抚过包在左手上的麻布,唇角扬起,又是一笑。
  “这么说也不对。伤是定然能治好的,但治好后会不会多点别的症状,药里会不会加点别的东西,就不一定了。”
  说到此,他抬起眼来,看向秦墨。
  “……你说是不是?秦统领。”


第5章 暴君5
  沉默片刻,秦墨开口:“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你真的不明白?”原不为看向他。
  目光平淡,语气更平淡。
  并非疾言厉色,却仿佛能直透人心。
  对上他的眼睛,秦墨呼吸一窒。
  ――他都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
  书房中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今天在大长公主府,孤险些杀了一个人。就像是有什么突然发作了似的……”原不为回忆着之前那种状态,似笑非笑地开口,“你说奇不奇怪?”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冷了下来。
  在他若有所指的目光中,秦墨终于承受不住,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是做什么?”
  原不为冰冷的语气又转为温和,唇边还浮起了微微的笑意。上一瞬还疾言厉色,下一瞬便恍如和风细雨。
  他微笑着翻阅起原身留下的记忆:
  “九年前,我从难民堆里救下你时,你曾发誓,从此这条命便归我所有,只效忠于我一人……”
  “初次上战场时,我一时大意,险些被混入营中的细作以暗箭击杀,是你以身挡之,救我一命……”
  这是原身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事,此时原不为轻描淡写道来,不含任何多余情绪。却让书房中的气氛莫名沉寂下来。
  在他平静的叙述中,秦墨不知不觉低垂下头,大半张脸都陷入了阴影之中。
  他直挺挺跪在地上,沉默不语。但内心中的情绪起伏却远没有表面这么平静。
  原不为视若未睹,走到他面前。
  “那时我说过的吧……”
  “从此以后,你不负孤,孤不负你。”
  称呼的转变似乎也寓意着态度的改变,秦墨的肩膀剧烈起伏了一下,身体深深伏到了地面。
  “……是我有负于殿下。”
  原不为:“哦。”
  “让我猜猜,究竟是你背信弃诺、自毁誓言……”他微微歪头,自顾自地分析道,“还是说,从始至终,你便不曾效忠于我……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人?”
  说到这,原不为探究地看向他。
  秦墨原本一直面无表情,嘴巴像蚌壳一样紧紧闭在一起。但听到这里,却忍不住微微一怔,眼神出现了瞬间的波动。
  “哦,看来是后者。”
  原不为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只是继续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么说,那救命之恩也多半是假的罢。”
  秦墨默然不语。
  原不为顿时了然。
  多余的话就不必细问了。
  许多时侯,往往当局者迷,一叶障目。而一旦揭开那片叶子,真相总是不堪。
  而这一切算计,或许从秦墨来到原身身边时,就已经展开了。
  只不过……
  “九年前,我不过是个仓皇南逃的小小皇子,何德何能让人如此关注?”
  原不为的话看似疑问,但不知怎么,秦墨却感觉他已经看透了一切。
  他态度平和,语气仿佛是话家常一般,每一句话都平平淡淡,唇边甚至还含着笑意,却给秦墨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仅仅只是面对这位太子殿下的眼神,他就总有一种自己迟早会屈服的预感。
  秦墨能察觉到自己内心的动摇。
  ……不行,不能再让太子殿下继续说下去了!
  “锵!”
  一声清响。
  秦墨解下腰间那柄漆黑的刀,放到身前。同时,额头重重磕在了地上。
  鲜血淌了他满脸。
  他也不擦,只抬起头来,默默看向原不为,被鲜血模糊的视线里,只看见一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