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问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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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持风叹了口气,端着杯子和沈戾碰了碰,微仰头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大杯又冰又凉的酒,试图浇灭自己那点心动撩出来的火热。
  沈戾看着他,语气放轻了些,带着几分安慰:“有缘的话,会再见的。”
  会再见吗?
  江持风是不信缘分的,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小声地说,万一呢。
  ……
  从酒吧出来,江持风有些意兴阑珊,没回自己的别墅,让司机开车回江家。
  府九路的尽头,错落有致的别墅区,司机把车停在门口。
  江持风下车往家门走去,花园里的灯照出一条明亮温暖的路,沿着台阶往里走。路边开着一片热闹的小黄花,花茎轻盈下垂,花朵奇异可爱,寒风吹过时像极了翩翩起舞金蝶,江持风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进门就有佣人接过了他的外套挂在衣物架上,家里开着暖气,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江持风看向茶几上花瓶里插着的梅花,走近在沙发上坐下,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是家里的味道。
  听到楼上的动静,江持风偏头看过去,林似霰正披着外套从楼梯下来,他笑了笑:“妈。”
  “又喝酒了?”林似霰对他这幅模样见怪不怪,吩咐了阿姨去煮解酒汤,然后倒了杯温水给江持风。
  江持风今晚喝得并不多,但他很享受林似霰的关心,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捧着温水喝了一口,小弧度地弯了弯唇角,正要说话,就听到了拐杖敲在木地板上独有的沉闷声响。
  江鹤年慢腾腾地下楼来:“最近应酬很多?”
  江鹤年出过一场严重的车祸,腿上伤得严重,动过好几场手术,年轻的时候还好,年纪大了,各种毛病就跟雨后春笋似的冒了出来――现在年纪不过五十三,就几乎离不开拐杖了,经常需要坐轮椅,提前退休把公司交到江持风手里,也是因着身体的缘故。
  江持风“嗯”了一声:“快过年了。”
  总有些推不掉的应酬。
  “应酬再多,也得顾着身体。”林似霰淡淡道,“你爸就是反面教材。”
  江鹤年被刺了一句,自认理亏,没说话。
  早些年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应酬多,抽烟喝酒打牌一样没落下。现在年纪大了,身体垮得厉害,这是事实。
  江持风忍笑:“我知道。”
  视线落在花瓶里的几支梅花上:“妈,花园里开的什么花,黄色的那个,蝴蝶花吗?”
  林家老两口都喜欢花,林似霰随父母,也是个爱花的人,爱花,也爱养花,连修剪盆景、插花艺术都特意报班学过。所以家里一年四季都有搭配漂亮的插花,放在房间里,看着就赏心悦目。
  但江持风呢,只遗传到了一半――喜欢花,但是只喜欢看,不喜欢养。甚至家里养了这么多的花,他叫得出名字也就那么几个属于常识性的花,其他的名字过耳就忘。
  “文心兰。”林似霰一听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失笑道,“知道了,给你插几支到你房里去。”
  江持风弯了弯唇角:“明早我想喝你煮的玉米虾仁粥。”
  “好。”林似霰摸了摸他的头,“喝了解酒汤早点睡。”
  “妈你也早点睡。”
  江鹤年看着装乖卖巧的江持风,转身上楼。
  林似霰性子冷清喜静,他温和谦恭,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养出了江持风这么个矜贵肆意的性子。
  家门不幸。
  回到房间躺下,林似霰突然开口道:“老江,楚家那个小姑娘你有印象吗。”
  “叫楚照影,比小江小三岁,去年大学刚毕业。”
  “怎么?”江鹤年关了房间的灯,床头留着一盏小灯,躺下跟林似霰说话,“楚家想联姻?”
  林似霰道:“只是说有空可以让两个孩子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
  楚家一儿一女,儿子接手了家业,手腕强硬,性子稳重,是江鹤年很欣赏的年轻人。至于女儿,一直都被家里保护得很好,是被整个楚家捧在手里宠大的。
  联姻是锦上添花,但楚家倒也不缺这一朵花。昨天茶会上林似霰遇到楚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只是年纪到了,想找个家世相当的相亲对象,孩子们喜欢呢,就可以相处,不喜欢,就当多认识个朋友。
  “联姻就算了。”江鹤年说,“交朋友倒是可以,你明天问问吧,还是看他的意思。”
  联姻说起来,总带着强制的意味。江鹤年和林似霰就是联姻,当年繁宁集团的资金链出了点问题,需要一大笔钱来填补亏空,而林家有钱,但林家发家太快根基不稳,需要联姻来进入上层圈子。
  那时候江鹤年满心都只有工作,对联姻一事没什么所谓,结婚以后又忙着解决集团的资金链问题,很是冷落了林似霰一段时间――然后林似霰冷落了他更长一段时间。
  他不算是一个很好的丈夫,林似霰也不算一个很好的妻子,相敬如宾这么多年,朝朝暮暮的也处出了情意,只是到底是爱情还是亲情,他也说不清。偶尔回头看,也难免会觉得有些遗憾。
  林似霰偏头看他:“你不打算让小江联姻?”
  江鹤年伸手搂住她:“如果他喜欢,不门当户对也好,如果他不喜欢,门当户对也不好。”
  林似霰问:“如果集团出了问题需要联姻呢?”
  “我都退下来了,现在集团出了问题该头疼的人是他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