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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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就只好走人了。
只听罗洛说:“慢走,不送。”
内德沿着主街走回家,没多远就是他出生的地方。
威拉德的家宅在主教座堂西侧,隔着主街。这些年来宅子不断扩建,却毫无章法,现如今洋洋洒洒地占了几千平方英尺的地。好在屋子住着舒服自在,壁炉都砌得老大,餐厅也宽敞,供一家人尽情享用饭菜,另外还有上好的羽毛褥垫。家里住着爱丽丝·威拉德和她两个儿子,再就是内德的奶奶。
内德迈进家门,看见母亲坐在前厅的写字桌前——出了码头仓库,这里就是她的账房。瞧见儿子,她立刻站起身,抱住他亲吻。内德一眼瞧出母亲比一年前又添了秤,但决定不说为好。
他环顾四周,屋里一点也没变。母亲最爱的那幅画依然挂在那儿。画中是耶稣和那位行淫时被拿的妇人,一群虚伪的法利赛人把她围在中央,一心要用乱石将她打死。爱丽丝常爱引用耶稣的那句话:“你们中间谁没有罪,先向她投石吧!”这张画也带了些情色意味,因为那妇人袒胸露乳,引得内德懵懵懂懂的年纪一度做过似真似幻的梦。
他又望向窗外,目光掠过集市广场,落在主教座堂优雅的墙面,只见尖顶窗和尖拱勾勒出长长的线条。这不变的景色伴着他每一天,只有头上的天空随四季变化。这让他觉得心安,这种感觉模糊但强烈。凡人生老病死,城市盛衰,兵革互兴,但王桥主教座堂屹立不倒,直至审判日。
“听说你去主教座堂拜过了,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内德不敢欺瞒母亲。“我还去了菲茨杰拉德家。”
他瞧见母亲脸上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于是说:“没回家先去了那儿,妈你不会不高兴吧?”
“有一点儿,”她直言不讳,“不过我该记得年轻人情窦初开时候的心思。”
母亲四十八岁了。埃德蒙过世后,大家都说她会改嫁,那时候小内德八岁,担心继父残忍无情,怕得要命。她守寡守了十年,内德估计母亲会这样终老。
内德又说:“罗洛说玛格丽许给了巴特·夏陵。”
“哎呀,我就担心呢。可怜的内德,我真替你难过。”
“她父亲凭什么有权安排她的婚事?”
“有些事上的确是做父亲的做主。你父亲跟我不用操这个心,我没有女儿……活下来的。”
内德清楚,巴尼之前,母亲生过两个女儿。王桥主教座堂北面的墓园里立着两块小小的墓碑,内德再熟悉不过。
他开口说:“做妻子的应该爱丈夫。你总不会逼着女儿嫁给巴特这种废物吧。”
“是,想来我是不会。”
“那些人究竟哪里不对劲?”
“雷金纳德爵士最看重身份和威信。他是市长,在他看来,市议员的职责就是下令,再确保令行禁止。你父亲当市长的时候,总说市议员就该为百姓做事。”
内德不耐烦地说:“不过是对同一件事看法不同罢了。”
“并非如此,”他母亲答道,“根本是两个世界。”
“我才不要嫁给巴特·夏陵!”玛格丽·菲茨杰拉德冲母亲嚷嚷。
玛格丽又气又恼。整整十二个月了,她苦苦等着内德回来,没有一天不惦着他,想念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和金棕色的眼珠。她刚从下人那里听说他回王桥来了,并且来找自己,可他们竟然瞒着她,让他走了!她气家人故意骗自己,无助地啜泣起来。
“我又不是叫你今天就跟夏陵子爵成亲,”简夫人劝道,“只是叫你去跟他说说话。”
母女俩在玛格丽的卧室说话。房间一角立着一张祷告台,玛格丽每天两次跪在台上,面对墙上的十字苦像,一边拨牙雕念珠串一边祈祷。房间其余的摆设可谓奢华:一张四柱床,床上铺着羽毛褥垫,挂着色彩鲜艳的床帘;一只橡木雕柜子,挂着她数不清的裙子;一张挂毯,织的是森林一景。
这些年来,这房间见证了母女间的多次争吵,但玛格丽如今长大成人了。她身材娇小,但身高体重都已胜过母亲——简夫人瘦瘦小小,但性格坚毅;从前每次争吵都是以简夫人得胜、玛格丽蒙羞结束,但她觉得今非昔比了。
她开口说:“何必多此一举?他是来提亲的,要是我去和他说话,他准要会错了意。等他发现真相,只有更气。”
“那就客客气气的。”
玛格丽根本不想谈巴特。她质问:“内德来了怎么不告诉我?那叫失信于人。”
“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只有罗洛一个人见到了。”
“罗洛还不是听你的意思。”
“子女应顺应父母之命,”她母亲回答,“你记得诫命吧:‘应孝敬父母。’这是你对主应尽的义务。”
这一点,玛格丽短短的一生中一直想不通。她清楚天主要求自己孝顺父母,可她天生固执叛逆——大人常常这么训斥她——她觉得做个孝顺女儿真是难得紧。不过,每次听到大人引用这条诫命,她总会压抑本性,选择顺从。上主的旨意高于一切,这一点她清楚。于是她开口道歉:“对不起,母亲。”
“去和巴特聊聊吧。”简夫人吩咐。
“是。”
“先把头发梳一梳,宝贝。”
玛格丽心中又是一阵不服气。“我的头发好得很。”她撂下这句话,没等母亲开口反驳就迈出了房间。
巴特穿着崭新的黄色齐膝短裤在客厅里等着。他正拿着一块火腿逗几条狗,但就是不肯让狗吃到嘴。
简夫人跟着玛格丽下了楼,并嘱咐说:“带夏陵子爵去书房,请他瞧瞧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