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什么都不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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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你,什么都不甜蜜
作者:约恩·卡尔曼·斯特凡松
内容简介
一场大风雪,一个男孩的三天三夜,一百年前那个古老迷人的冰岛世界。 男孩和他唯一的伙伴,热爱阅读的巴尔特,跟着捕鳕鱼的船队出海。临行前,巴尔特因诵读弥尔顿《失乐园》的诗句太入迷,忘了带防水服,结 果中途遭遇大风雪,冻死在船上。带着巨大的悲痛和迷茫,男孩当晚出发,在大雪纷飞的 海边谷地艰难跋涉了两天两夜,代替朋友去咖啡馆还书。他已决定,等把书还掉,就与朋友以死相聚。 一本有关生命中那些宏大课题的永恒之书,以天堂般的诗意写就的人生现实。温柔而残酷,粗犷而富于古意,难以承受又难以抗拒。这本极具穿透力的小说,书写存在的本质、人性的最深处,俯仰皆是的优美片段,让你只想一直读它、爱它、了解它。
我们几乎融入了黑暗
我们几乎融入了黑暗
群山屹立,俯视着生命和死亡,俯视着密密麻麻挤在岬角的这些房屋。我们住在碗底般的谷地,白昼消逝,夜晚来临,一切都沉入幽暗的静寂。紧接着,星星亮了。星星在我们头顶上空闪烁着永恒之光,仿似在传递紧要的消息,但那消息是什么,又是谁发出的?他们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或者,可能更为重要的是,我们想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
我们所剩的没什么与光明相似。我们离黑暗更近,几乎融入了黑暗,存留的仅有记忆和希望,而这希望实际上已经变得木然,它日益麻木,很快就犹如不再燃烧的星星,一块暗黑色的石头。然而对于生命,我们略有所知,对于死亡,我们也略有所知,甚至能就此谈论一番:我们一路走来,就是为了接近你,为了让命运拉开序幕。
我们想讲述的是那些生活在我们那个时代的人,时间是一百多年前。那些人于你而言仅仅意味着倾斜的十字架和损毁的墓碑上的名字,生命和记忆都被时间的律令无情地抹去了,这正是我们想改变的。我们的话语就如同肩负残酷使命的救援队伍,要把以往的事和已故的人从遗忘的黑洞中解救出来,而这并不容易。在完成任务的路途中,它们可能会发现一些完备的答案,从而在一切都太迟之前带我们离开这里。就目前而言,这已足够。我们会把那些话语传递给你。那些茫然无措、四下分散的救援者并不清楚自己能否完成任务,所有的指南针都已损毁,地图已翻烂或过时,不过你仍应该迎接它们的到来。尔后我们会看到发生了什么。
男孩,大海,《失乐园》
男孩,大海,《失乐园》
一
一
这发生在我们还真实地活着的年月里。三月,白雪的世界,即使不是纯白。这里从不会只剩白色,不论下了多少雪,哪怕天空和大海冻在了一起,寒冷穿透梦想安家的心脏深处,白色也从未赢过。雪一落下,悬崖峭壁就会把白色撕裂,它们黑如煤炭,突兀地出现在白色的世界里。男孩和巴尔特走出村子,黑色的悬崖兀立在他们头上。那村庄是我们的来源和归宿,是世界的中心。世界的中心,这种想法可笑而又令人自豪。他们轻松地走着,年轻的双腿,燃烧的火焰,但他们也在与黑暗赛跑。这样说或许是恰当的,因为人类生活就是一场与世间的黑暗、背叛、残酷、怯懦永恒的比赛。这比赛经常显得如此无望,可我们仍然在跑,与此同时,希望也继续存在。当然,巴尔特和男孩只想超过天黑或暮色,把它击打在小屋前。渔民的小屋。他们有时并排着走,目前来看这样再好不过了,因为并排留下的足迹标示着团结,可以让人生不那么孤独。
不过,他们所谓的道路通常只不过是一条蜿蜒狭窄的小径,如同雪地上冻僵的蛇。男孩只能紧盯着巴尔特的鞋后跟、他背上的皮袋、他乱蓬蓬的黑发、他宽宽的肩膀上稳稳立着的脑袋。他们有时要穿越满是石头的海滩,从崖壁危险的山路上爬过去。最难走的是“不可逾越之地”,那里有一条固定在岩石表面的绳索,上方是陡峭的山崖,下方是矗立着的石壁、汹涌的绿色海洋,还有一条三十米长的瀑布。山崖插入空中,差不多有六百米高,山顶云雾缭绕。一边是大海,一边是险峻的高山,实际上这就构成了我们的整个故事。当局和商人或许会掌管我们困窘的日子,但山和海掌控生命。它们是我们的命运,或者说有时我们会这样认为。倘若你几十年里都在同样的山下醒来和睡去,倘若你的胸膛曾在我们的小船上随着大海的呼吸一同起伏,那么你肯定也会有这样的感受。几乎没有什么能比晴好的白天或澄明的夜里的大海更美了,此时海在做梦,梦中洒满月光。然而,大海在掀起高出小船几十米的巨浪时一点也不美丽,再没有什么能比此时的海更让我们憎恨了。巨浪砸到船上,我们就像快要淹死的小兽一样。然后一切都平等了——烂人和好人,巨人和矮子,幸福的人和悲伤的人。叫喊,一些疯狂的手势,之后就像我们从没存在过。死者下沉,血冷却,回忆化为虚无。鱼游过来,撕咬死者的嘴唇和肩膀,那嘴唇昨天还在亲吻和说出意味着一切的话语,那肩膀曾扛起最年幼的孩子。眼睛再也看不见了,它们沉在了海底。海洋是冰蓝色的,从不平静,一个呼吸着的巨物。大多数时候包容我们,然而有时不会,于是我们被淹没。人类的历史并不十分复杂。
今天晚上我们肯定要出海。巴尔特说。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