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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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快乐尽做昨日尘土,再不留分毫在心底。
  杏见那安静孤寂的身影越来越近犹自感叹着,却突然听得长空中划破一声突兀的破空之声。那木雕一般的身影仿佛直到此时才有了魂灵的附身,稍稍动弹了一下。
  杏已相隔不远,便出声相唤,“杏前来迎驾。王女可还安好?”
  女子在怔忪间侧头回望,身后却突现一簇璀璨烟花腾空而上,映衬春日空旷的日光天色,激起尘空浮土万丈。
  烟火美丽,谁解其中寂寞?
  焰火如花盛开,她木然的脸上勉强滑出一抹笑容,竟带着略微自嘲的落寞。
  这束烟花委实漂亮,可谁有心观赏?置身于这样的境遇委实可笑,可谁又有心情发笑?自己竟到了这种份上,可惊可叹之极。可一切到底是怎样发生的,谁能给她一个清楚明晰的答案?
  她心中百味交错,显露在这张秀雅的脸上更显得神情变换,不可辨识。失落,自嘲,还是隐隐藏着木然。
  杏辨析不出来,只恨不得能以身想替,可她又哪知自己主子心中矛盾彷徨。
  这般神色交错的脸,映衬着身后不断攒高又碎开的焰火,明明暗暗。如同前方看不透猜不穿的路途。
  王女一直默默无语。
  杏低头,掩住自己眼里的微微的惶恐,“……王女,您一人便先上山来了,山路湿滑,您又尚未痊愈,身边无人服侍,实在让人忧心……”
  听杏如此伏低做小,那女子似乎是叹了口气。身影仿佛一瞬间又颓丧了几分似的。她先是朝正欲上去迎接的杏摆了摆手,自己提起裙摆,从山石上走了下来,“这里窄,你就别上来了。”
  “是。”
  杏忙出手相扶,只觉得王女手冰冷得跟地底下的冰湖没有差别,心中更是自责,“王女,恕杏逾越。只是下次请还是杏随身服侍着。”
  女子至下来之后便松开杏想继续搀扶的手,仍旧是一副恍若未闻的模样,杏心中微动,语气努力变得更加轻快,道,“即便王女嫌杏驽钝又嗦,杏还是要死皮赖脸的跟着王女的。”
  女子拍来拍袖口间不经意折出的皱褶,似乎又叹了口气,沿着上来的路走下去,轻轻一句“随你吧。”便让杏识趣的住了嘴。
  杏心中亦是暗叹,只觉得王女自从醒来后,便越发的古怪。
  她是越来越摸不清王女在想些什么了。――难道说,一个人忘记了前事,连性子也会有所改变不成?想及此,杏越发谨慎小心,越发留意着前面身影。自己脚下的步伐也极是留神,不敢逾越一步。
  下山总比上山快。长岛冰湖已被清空,空旷无人的山脚处停着一架装饰沉稳的马车,旁边仪仗侍卫站得齐齐整整。待王女坐进车中后,杏放下车帘,低声吩咐,“起。”
  驾车人扬鞭,侍卫跟随前行的车子缓慢远离。
  长岛冰湖寒冷入骨,初春本是万物焕发生机的时候,冰湖一路却毫无生机,冰寒复冰寒,空茫复寂寞。逐渐远离这少见人烟的长岛冰湖,一路上树木开始慢慢变得茏葱,虽仍有初春的微寒,可毕竟是到了嫩绿的新枝抽芽的时候。
  直到此时,仿佛周身气温才回暖了些。
  “王女,可是直接回府去。”杏贴近车窗的珠帘,小声问道。
  里面的声音仿佛是略微一沉吟,带有点询问的意思,“这便是……我溺水之后被救起来的地方么。”
  “是,杏当时带领王府侍卫最后寻到王女时,您已经被人救起,躺在山脚冰湖的岸边了。”
  “已经被救起了?”
  “是。也可能是王女依靠自身之力,自我救助。”杏心中疑惑,万分不安,只是王女想问,必须照实回答。“不知王女这次亲自检查长岛冰湖后,可有发现?”
  这次窗内许久不闻声响。杏正要躬身退后时,才听见那仿佛被坠向无尽低落的声音在耳边沉沉响起,“回去吧。”
  “杏知道了。”
  虽是答应了着,杏心里却嘀咕了两下,这次王女吩咐来到冰湖,最后依旧空手而归。他们也曾努力在冰湖这一地带寻找王女溺水后被救起的前因后果,寻找是否有被遗漏的线索,只是都是徒劳。不知道这次王女亲临,是否又有所发现呢?
  咳。只是真若有所发现,王女为何又不吩咐手下人细查呢。
  自从王女昏迷醒来后,就像是转了性子,杏知道如果自己说不好的话眼前这个性格和以前不太一样的王女只怕又会兴起什么心思来,越发难办了。
  虽说是心生疑惑,杏还是尽力保持干净利落的举止,和明晰清醒的头脑。毕竟现在非常时期,先皇驾崩,今上初登极,在此时刻主子又溺水受伤,失去了记忆。
  整个王府摇摇欲坠,不知外面作何风雨,这种风雨飘摇时刻,哪敢有一刻能放下心来?
  车轱辘声哐啷哐啷,疲累如潮水涌来。杏靠在车板上默默闭上眼睛,轻轻一声叹息,本性的忠贞和满腹担忧未曾离开眼角。


第2章 沉舟畔千帆,病树前头万木春
  天朗气清的春日晨阳,端木王府似乎抖了抖身子,耷拉的眼睛缓慢睁开,整个王府与突生的烟火气息中慢慢苏醒。
  ――“杏姐姐,杏姐姐。”
  杏端着银盘在前,后面几个侍女捧水提壶跟随其后,皆顺着游廊绕湖走来。杏正预备着热水香蕈准备端到临水的凹晶馆,为王女准备沐浴时,冷不丁的被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