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诱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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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绪裹紧棉服向校外走去。

他今天并不想回寝室,一想到要在那里对上孙诚,他就觉得胃里直犯恶心。

不过,冉绪也不打算花钱去外面住酒店――虽然学校周边确实有很多便宜小店,但他也不愿意把钱浪费在这种地方。

他很缺钱。

薛晓霞今天又给他打电话要钱,说他弟弟上小学要去镇上,开销大,她一个人打工的钱还不够付镇上的房租。

“把你那些个什么颜料啦,纸啦,省一省吧……什么颜料不能画哦,能涂上色不就完啦,哎呀,我一个人每天上班也很辛苦的。”

“你少出去打会牌比什么都强。”这话冉绪已经说了很多遍,一开始还会跟薛晓霞吵起来,现在已经麻木了。

反正无论他说多少遍,薛晓霞都不会改。

冉绪听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在电话那头用家乡话嘟嘟囔囔半天,说什么,现在时代不一样啦,新闻里说社交也是在给人生积攒资源。

他没说话,只是心里想着,一堆农村老妇围起来打牌到底是哪门子社交。

但他今天不想跟薛晓霞讨论这个,真要说起来这些,她总还能给打牌赌钱找八百个借口。

助学奖学金不够,他还得寄钱回家。

所以冉绪去了一家叫Minority的夜店打工,这种地方虽然不太干净,但薪资高,而且工作时间也基本不耽误上课。

那家店的经理人不错,看在冉绪腿不方便的份儿上,把他丢到后厨帮忙,这样一来更是不必接触店里的顾客,省去很多麻烦。

几个月下来,他也逐渐适应了自己的打工生活。

今晚虽然不是他当班,但思来想去,冉绪还是决定去那里凑合一晚,至少免于在寒风中露宿街头。

从学校到Minority大概要走二十多分钟,冉绪一边走,一边借着路灯看向手里的那张小卡片。

黑色烫金,上面简单印着卓文朗的名字,底下是一串电话号码,翻过去背面也只有一个字母“Z”,多余的职位、公司之类都没有,看上去是一张相当私人的名片。

冉绪的指腹反复在那张卡片上摩挲,纸质很好,摸起来像是纯棉浆做的,就跟卓文朗本人给他的感觉一样……温暖。

这样的词汇出现在刚见面的陌生人身上,似乎是有些违和了,但冉绪确实没办法从他的脑子里再想出点什么别的形容词――他为自己贫瘠的词汇量感到懊恼,也后悔没能在卓文朗面前好好表现。

那男人临走时还笑着跟他挥手,说:“有时间我请你出去吃饭,权当赔罪。”

冉绪被他突如其来的邀请打蒙头脑,一时间失了语,眼睁睁看着卓文朗颀长的身影消失于街道拐角。

这才后知后觉,那句话多半是在客气,自己还傻兮兮当了真,连句再见都没跟人家说。



冉绪将手里的小卡片仔细放进棉服的内侧口袋,继续迎着寒风走去。

学校到Minority中间要过一条宽马路,一般人都直接从路面上行走,但冉绪的腿总是不方便他赶红绿灯,于是还有花几分钟时间绕去走地下通道。

地下通道是早些年建的,如今在城市交通规划下已经逐渐淘汰,年久失修,没人管理,成了不少流浪汉的“家”。

冉绪一步一拐走下楼梯的时候,那里头已经已经七横八竖躺了五六个人,他们间隔很远,各自干着不同的事。

冉绪的脚步声响起,在空荡的地下通道里带着回音,引得几个流浪汉纷纷抬头看他,其中有一个拽住了冉绪的裤腿,向他摇了摇自己脚边的不锈钢小碗,那意思显而易见,想让他施舍点钱财。

“学生仔。”那流浪汉口齿不清,说完这一句就开始笑,精神好像不太正常,“学生仔,学生仔快回家……快回家……”

“我没有家。”冉绪回应了一句,借着昏暗的灯摸索身上的零钱。

十五块五毛。

他将三张纸币捏在手里,正犹豫要不要给,一抬头看见地下通道破败的墙壁上满满当当的涂鸦画。

这里原先就有人在做涂鸦,不过没有像现在这样涂得满墙都是,夸张的红色颜料从底部长着苔藓的墙面一直蔓延到一人多高的位置,中间还混着黑色和深蓝,像是要把整面墙给撕裂。

这显然不是一幅多么专业的画,可是在这样破败灰暗的地方,高饱和度的色彩碰撞竟然生出几分蓬勃的生命力,冉绪仿佛看见一连片的大火烧尽森林,雨后,嫩芽冲破土壤迎来第二天的日光。

“我,我!”流浪汉用手拍了拍墙壁,墙灰扑簌簌落下,粘在他的掌心上。

冉绪将钱扔进他面前的碗里。

“我得走了。”说罢,他将自己的裤脚扯出,继续往前走去。

头发已经在冷风中吹得干燥,踱步到Minority已经是夜里九点多,繁忙了一整天的城市骤然苏醒,商圈的霓虹亮起,人声吵闹。

属于酒吧、夜店的营业时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