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蝴蝶

分类: qsxs

加入书架
快被睡意淹没得到短效解脱时,手机在床头柜上猛振起来。
  岑矜掀开被子一角,将那块恼人的电子板砖扒回手里,愤愤道:“不是跟你说不用来了吗――”
  那边登时没了任何声音,甚至于屏息。
  好像不是朋友,但也没有马上断开。
  岑矜皱眉,改姿势为平躺,顺带拿高手机瞄了眼,陌生号码,还不是本地的,她猜或许是客户换号,不作声等着。
  无奈僵持少顷也不见动静,岑矜耐心告罄,决定当垃圾电话处理,刚要挂掉,那边突地传来一声,“请问。”
  是男声,隔着听筒,不甚确切,只觉得分外年轻,像一粒剔透的水,滴落在这间颓萎的卧室里。
  岑矜把手机贴回耳廓,对方声音也因此放大了,清晰了,层叠漾开:“是岑矜岑女士吗?”
  他咬字标准,语气却透着小心。
  岑矜嗯了声,淡着声问:“对,你哪位。”
  “我,”自我介绍对他而言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几秒迟疑过后,他才讲出自己姓名:“我是李雾。”
  ―
  礼物?
  岑矜第一反应是这个,随后便与网络上大行其道的虚拟男友业务联系起来,下意识以为是友人的恶作剧。
  但男生态度认真,与油滑毫不沾边,岑矜听着不大像,进一步确认道:“谁?”
  对方安静须臾才开口:“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您和您丈夫资助的学生。”
  岑矜恍悟,脑中滑过一个影子,那个立在门后打量她与吴复的瘦削少年,她已想不起他全貌,只记得他眼睛明亮倔强,像山野中安静蛰伏的牛犊,或者小鹿。
  岑矜语气柔和了几分:“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少年说:“我想继续上学,您能帮帮我吗?”
  岑矜起疑,蹙了下眉:“你不是在念书吗,还是这学期的钱没收到?我记得八月前后就应该到你爷爷账户了。”
  少年声音变得沉闷:“他十月初过世了。”
  “啊……”岑矜默然,心头涌出一股悲悯:“现在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我住来姑姑家了,每天……没办法学习,”他又说:“我给吴先生打过电话,他叫我来找你。”
  岑矜被下半句激怒,腾得坐了起来:“他什么意思?”
  少年大概很擅长沉默这件事,寂静须臾,他说:“我也不知道,他说你们分开了,然后给了我你的联系方式。”
  “……”
  岑矜曲起双腿,单手将碎发别到耳后,口气冷黯下来:“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他敏锐觉察到她的情绪变化,低声道:“对不起。”
  孩子的示弱让岑矜调转矛头:“我去跟他通个电话,你等我一会。”
  少年有些为难:“我借的手机。”他待会可能就接不到了。
  岑矜:“两分钟。”
  “好。”
  挂断电话,岑矜立即拨给吴复,从她搬出婚房开始,她就没有联系过他。
  第一通,吴复拒接,她又打出第二通,这一回,终于连上。
  耳畔不再是熟悉的昵称,只有开门见山的生疏:“什么事。”
  岑矜手按在被子上:“我们资助的小孩,你就推给我一个人?”
  “这是你爸妈的主意。”
  岑矜呼吸变得紧促:“所以?”
  “谁开的头,谁去收拾烂摊子。”
  “你不是参与者?”
  “我们都是,”吴复好整以暇:“所以我把结束权交给你,当然你也可以继续当个好人。事实证明,你父母的迷信活动封建思维并不管用,我们婚姻一样很糟。”
  岑矜胸线起伏,气到眼眶泛滥:“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事实。”
  岑矜要被火气胀满:“就不管他了?不觉得残忍吗?”
  “他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吗,矜矜,”来情绪时,吴复仍会下意识唤她小名,因为长年累月的习惯在短期内无法更改:“我看过合同,资助人如有意外变故,可提前结束资助关系。我跟你不管,自然会有别人接手。”
  原来在他眼里,这些曾经充盈着情感的白纸黑字,都是随时能够终止的冰冷契约。
  岑矜联想到自己,周体发寒,吐字近乎颤栗:“吴复,你真不是个东西。”
  吴复:“我还在忙,没空吵架,挂了。”
  一声,那端彻底没音,岑矜气到胸痛,她捏起拳头,抽动鼻腔,逼迫自己重整情绪,而后回拨给李雾。
  对方很快接听,但已经换人,听起来年长许多,有些粗哑,讲着她几乎听不明白的方言。
  岑矜懊恼起来,焦急问:“用你手机的那个男孩子呢?”
  “走了哈,”男人说:“还有事啊?”
  岑矜瞥了眼时间,如被闷棍一击,克制不住滚下泪来,只说“没事了”,就按断通话。
  傻坐了会,岑矜平躺回去,试图将那些泣意咽下去。
  她双手交叠,将手机贴在胸口,心伤又迷惘。
  早两年他俩刚订下婚期时,吴复就出了车祸,虽有惊无险,但也让家中长辈忧心不已,生怕结婚当天再生事端。
  起初她跟吴复不以为意,后来她第一次怀孕掉了孩子,父母寝食难安,开始花高价求助所谓的命理大师,而吴复也变得疑神疑鬼,就顺了二老主意。
  大师给的化解方法,就是让他们夫妻俩去南边资助个小孩。
  岑矜迫不得已,被生拉硬拽着,跟去了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