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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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羞耻。
  不足与外人道。
  可仅有李家知晓这原先事情的始末,他们是作壁上观者,还是暗中的推手呢?
  *
  小人?
  李诏不认同这个说法。李家向来堂堂正正,几代忠良辅佐帝王。
  恶人?
  李诏不觉自家有什么大错的地方。
  父亲并非良善,却也不会作出伤天害理之事。大家一朝为官,不过就是为了讨口饭吃。至于谁讨得多,还是要看那人多本事。
  本就是多劳多得的理儿,哪有一视同仁的平均呢?
  那岂不是努力皆白费?李诏不认可朝堂散尽国库银两去养一批好吃懒做便得俸禄的百官大臣。
  善恶有报?
  李诏关联起自己一月来晕倒了两次被送去医馆一事,倒是有些慌了。
  倘若老天命运公平为真,倘若业障因果为真。她若无事,又怎会生非。
  这个平白无故的晕厥,到底是个什么由头?
  出了学堂门,婧娴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李诏倒是有些惊讶地看到她在此,但也没多言语,见了她,第一句话却是:“婧姨,您瞧着我是个恶人么?”
  “怎么说这糊涂话呢?”婧娴帮李诏提起了书,笑嘻嘻地道:“姑娘在我心里,是贴心的棉袄呢。哪里会与恶人挂上钩呢?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么?”
  李诏摇摇头:“知我者,婧姨也,晓得我今日会告假,早早备好车马了。”
  这下轮到婧娴摇头了:“不是我猜的准,而是老爷退朝了,派奴婢接你回府呢。”
  *
  若说自家祖母凡事看得通透,万事逃不出她的法眼,自家父亲也是神明无所不知,掌握自己所有的行踪。
  那么医馆的事,她父亲看来是知道了。
  李诏有段日子觉得在这天罗地网之下活得累,然而时间一久,也就习以为常了。
  这说到底的关心,实际上是一种掌控。
  被婧娴送去了父亲的书房,李诏坐在高椅上,晃动着脚等着李罄文发话。
  “坐姿。”李罄文对李诏不知道从何习来的习气略微有些不满。
  李诏只可停住,做回姝女模样。
  “我替你请了三日假。”李罄文看向他这个女儿,道:“医馆这边同我说了你的情况,先休养几日,不可怠慢。”
  “父亲可清楚是什么病?需要如此大动干戈么?”李诏不肯放过李罄文面上流露出来的一丝颜色。
  无奈她并瞧不出什么门道儿来,只听他道:“过会太医署会来人再替你诊一诊脉,你就不必外出了。”
  李诏心中有了几分考量,抿了抿唇:“那么中秋还去宫里么?”
  李罄文一顿,眼底沾染上些许疲惫,看着李诏问她道:“你想去么?”
  “姨母早一个月前便嘱咐我一定要去。”李诏想了想,“但倘若是遇上急病,是不是就可不必入宫了呢?父亲若是不想我赴中秋宴,为何不在祖母面前直接令我陪着她呢?”
  “谢儿还小入宫不便,你祖母也不欲同去。”李罄文道,“而你长大了,也懂得辨是非了。有没有急病,也要医官说了算。”
  李诏明白再不可驳斥皇家的颜面,因而祖母也知李诏她不可不去。因她长大了,是而在肩上也必须担一些责任。
  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
  她点了点头,道:“我晓得了。”
  李罄文揉了揉眉头,看了眼垂头的李诏,心中不忍,念着她不过亦是一个孩子:“中秋的筵席礼部筹备了许久,听闻膳部备了丹桂玉露羹,是每人一碟的赏赐,若你欢喜,下次叫莲婶也做一些。除了歌舞还有万树花灯,兴许你与沈绮结个伴也好。”
  “姨母定要唤我过去与檀姐姐说说话。”李诏弯了弯眼儿,闷闷笑道,“我都不晓得同她说些什么好。”
  李罄文嘱咐道:“万事不要与她争便好。”
  这时书房被敲了三下门。
  “老爷,太医署的医官到了。”
  李罄文放下手中的文书:“请他进来罢。”
  梨花木的房门被打开,地面上的窗格的影子被敛起。李诏还没站起身子,脚落了地,侧头向外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跨入门槛的一双黑缎靴子与石青色的下摆。
  抬头定睛,才发觉竟然是那天在医馆里责备过她的那位年轻医官。李诏有一些不屑,却努力压制住,未表露出半分。
  “管医丞。”李罄文与之点过头,看向李诏,“这是小女。”
  李诏颔首,装作并不认得的模样,而管中弦也在看到李诏面目稍怔之后,恢复如常。但听李罄文与管中弦无话找话地寒暄,话语中好似对之还有几分敬意,叫李诏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医丞是什么来头。
  “父亲,”李诏中止了二人的谈话,“太医署病患众多,管医丞难免忙碌,眼下得空,不若早替我诊治,好回医馆救死扶伤。”
  自幼生长在达观显赫之家,李诏也与京中其余高门贵族的姑娘一样,多少有着几分任性。
  在父为子纲的伦理下,在外人面前,打断父亲的话语,亦是一种大不敬。
  然李罄文没有上纲上线地发作,好似李诏的行为无伤大雅,略沉吟道:“有劳管医丞了。”
  管中弦拿出丝绢,递给李诏,她熟练地将之打开,露出一截手腕,铺在掌心与小臂之间。
  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丝绢,管中弦撩起袖口,伸出手指,指尖搭在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