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径一千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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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下赧然,装作插兜,把捏纸巾的手收进了薄外套。
  谢天谢地,对方终于开口:“大半晚又摔又吵,让不让人休息?”
  安宁把头埋下去,很小声说对不起。
  他看着对方脚上的黑白条纹拖鞋,心里想的却是曹恒启是不是真的走了,这一次他们是不是真的分手了。
  “你看什么呢,地上有钱?”
  男人的低音炮吓得他一耸肩,太虚神游被迫中止。
  他摇了摇头:“没。”
  男人跟着往下看了一眼,停顿两秒,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居高临下看着他。
  摆明了有话要说。
  安宁双眼通红未消,挺不好意思,心里也忐忑,怕邻居有什么闲言碎语。
  谁知男人却像是不想说了,转身就走,安宁松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松完,脚步声却停了。
  男人转回来,满脸嘲讽:“这回不涂指甲油了?”
  安宁一怔,没来得及回话,对方已经进屋关门。
  安宁懊恼又羞惭。
  上回,上回他刚搬来,脚上有蓝色的指甲油。送别party那天外国女同学趁他醉了悄悄涂的,醒了他才发现,着急赶飞机没来得及处理,来了国内手边又找不到卸甲水,拖拖拖,拖到被邻居意外发现。
  他还记得上回邻居怎么说的。
  “大男人还涂指甲油,恶不恶心。”
  他能猜到邻居现在怎么想他。无非就是,怎么恶心怎么想吧。
  韩岩一回家就窝进沙发。
  他工作熬夜多,脊椎出了点小毛病。
  隔壁那个邻居一直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表面闷不吭声,三不五时就给你来个“惊喜”。凌晨挪个柜子,清早弹个吉他,现在又夜里吵架。
  这类人就是蔫儿坏。
  至于指甲油,他倒不是对指甲油有意见,他是对男不男女不女的那种型有意见,不是他的菜。
  他这人,往好听了说是宁缺毋滥,往难听了说就是挑剔。
  拿出手机想看看工作邮件有没有回复,一解锁页面还停留在那个交友软件。
  又有新消息,不想看也看到了。
  这回圣母又来新花样了,文字变语音。他往蓝色的语音条一点,手机懒懒贴耳。
  “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事情,才看到你的消息。你别急,我马上去跟管理员联系。另外……帖子我已经删掉了。”
  声音像棉纱,毫无攻击性,柔润的音色里裹着细微的鼻音,温顺但不女气。
  韩岩莫名觉得挺熟悉,同时觉得挺好听。
  不过工作原因,他最反感有人不加商量发语音。
  “我跟你很熟吗?”他用文字回。
  对话框上方出现对方正在说话的字样。三秒后来了新的语音消息,依然是那个调调,不过多了些颤颤巍巍的不确定:“不算吧,怎么啦?”
  “知道不算还不打字?”
  那边回了他六个点:“……”
  韩岩懒得再理,把手机丢开,抽了根烟出来,点燃。
  烟雾袅袅,沙发上的手机又震了一下。他撇眼,没拿起来,抬手滑了一下屏幕。
  这次是文字。
  [来自]Ning: 不好意思,我晚上把手指弄伤了,打字会比较慢,请你多多包涵,可以吗?
  明明才听过两条语音,韩岩却已经能在心里把这句话有声化了。
  他心底一阵烦躁,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说话一半是废话。不好意思、多多包涵,可以吗,这些字眼有什么实际意义?
  他咬着烟拿起手机,隔着白雾回了极具攻击性的一句话:
  “不好意思,你挺欠揍。”


第3章 你是对我有好感吗?
  对于这样一句莫名的攻击,回应韩岩的是沉默。
  Ning没有再跟他说话。
  一夜无梦,这段插曲已被抛诸脑后。
  第二天早上醒来,照例日晒三竿。起床刷牙洗脸,刮胡子的时候他一不小心把脸给刮破了,指甲盖那么长的一道口子,算是破了相。不过他日子原本就过得比较粗糙,当下没在意,拿水冲一下就算了事。
  晌午时分,快两周没联系的姑妈突然打来电话,问他在不在家。
  “在。”他靠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无一搭地给电视换台,最后换到股市新闻。
  “正好,你在我就省事了。帮姑妈一个忙,隔壁要退租,你去帮我看着点儿,别让他拿走什么东西,顺便看看家具电器有没有哪儿磕了碰了,要有的话我得扣他押金。”
  “隔壁?”隔壁昨晚还又砸又吵,今天怎么就要搬走。
  “对呀,就你隔壁。腔骨给我来两斤好点儿的。”他姑妈听着像是在超市买东西,一边打电话一边还在挑肉,“你现在就过去吧,我听说他已经在收拾了。”
  没记错的话隔壁也就刚搬来一两个月,从昨晚那个照面来看,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既然是大学生,又每天都宅在家里,说明工作还没有落实,怎么会突然搬走?
  他把电视静了音,问:“隔壁合同期还没到吧,有必要退押金?”
  他姑妈是独身拆迁户,早年离了婚,手头虽然很宽裕,但性格却一向很强势。按说如果租户在合同期内毁约,她是一定不会同意退押金的。
  “你小子。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你懂什么?今天早上有个女的给我打电话,说那房是她丈夫出钱租的,合同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