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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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的湿气。君至臻累了,将身体仰面翻过来,一动不动地倚着这方青石,眺望远处残阳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彼时还有青鲤与红鲤争相跃出水面,尾巴闪烁着细碎的鳞光,但渐渐地,连鱼也没有了。
  大概都被母亲叫回家了。他想。
  连鱼也是有娘疼的。
  而他怎么会有,他只配让母亲想要掐死他。
  可是为什么呢?
  凭什么呢?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君至臻又哭又笑地擦掉脸上最后一滴泪水,应该是从这一天起吧,他再也没有对一些事抱有期待。
  不期待,就不会受伤。
  不受伤,就不会难过到没出息地掉眼泪。
  可这对他而言不愿回忆的一天,又发生了一件别的事。
  他觉得自己无比可笑的那天,一个女孩子悄无声息地从身后靠近,意图扑过来抓住他之际,君至臻还以为是受母妃命的邱氏过来抓自己了,她们应该能从掉落的那本书上看出端倪,然后出来找自己。
  但是君至臻又想错了,她们是连找一找自己都不会的。
  当那个女孩子神出鬼没地出现之时,君至臻只以为是讨人厌的邱婆子,他愤恨她们那么不平地对待自己,看也没看,低头朝苗璎璎撞了过去,像蛮牛犁地一样的凶狠古怪的姿势,双手平推,要挣脱她。
  可来的不是虎背熊腰的邱氏,只是又瘦又小的璎璎,她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呼救,跌了几步,摔出去,噗通坠入了太液池……
  作者有话说:
  爹不疼娘不爱的真真×和从小在爱里长大的璎璎。


第3章
  赶上三月三休沐,翠微书斋需停课三日,静候神京城中一年一度的花神节至。
  此日神京都中贵女,都要提前焚香净身,前往青庙供奉花神,出城的车轿用各色鲜花和新鲜的柳枝装饰轿顶,垂落的帘门用枝藤装饰掩映,不但贵女如此,民间百姓出游,也都簪花携伴,争相赶往御门彩楼前,一睹“水傀儡”的表演。
  所谓水傀儡,也是神京中一大舞乐盛事,一年的风浪更胜一年,每逢花神节将京都的繁华喧嚣推至鼎盛。
  穗玉园主萧星流,首屈一指的皇商,于三月三花神节,将翠微书斋的半数子弟宴请入园聚会。
  萧星流是天下第一的富人,传闻道:“金满仓,银满仓,萧氏抬来白玉床。”
  穗玉园足有半个宫城之大,其间最大的一座牌楼,将有三出阙的规模,牌楼前便是仿山间田园所铸之景,名曰“风荷园”,再往前,便是筵席所设立之处,此间各色的牡丹、芍药次第开放,间杂芬芳,仔细点数,竟有不属于这个时序应开的茉莉、桂子、七里香、水芙蓉,诸如此类不一而足,香气清幽而不杂,错落有致,犹如花神亲至,才营造此等神迹,因此这雅园也得了一雅名,唤作“一捧香”。
  一捧香里,女孩子正在分曹射覆、下棋捶丸。次第光景如新,野燕琅\亭轩下唧唧筑巢,听到笑声清越宛若银铃,不禁揪头探看。
  苗璎璎的投壶屡试屡中,赢得了一场场的彩头,不觉日头偏西,香汗淋漓。
  萧星流与夫人梨氏,正在浓阴地下,取了昨年的碎雪烹茶,茶香变作具象化的水雾婷婷而上,氤氲了梨玉露白皙姣好的容颜。她正素手打茶沫子,猝不及防撞见苗璎璎胜券在握的笑脸,犹如见当年自己,忍不住对夫君打趣。
  “再下去,你的表妹要将女公子们腰间的禁步都赢光了。”
  萧星流笑道:“是有点嚣张,该找个人治治。”
  要说这投壶……
  萧星流自诩第二,还真有人敢自诩第一。
  萧星流的目光在周遭逡巡片刻,最终停在了一道玄衣孑然的背影上。
  花神节,人是应邀来了,却凑不近来,远远地如同隔了一条鹊桥都搭不过去的银河,自顾自地在朝西的角落里,晒着他从藏书阁拿的发霉的所谓圣经宝典。
  每每见状,萧星流都感觉,当初放弃君至臻把择表妹夫的目光投向沈溯是对的。
  沈溯和四殿下君知行都知道为女公子鞍前马后地效劳,独他一人不解风情,避女公子如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猛虎长蛇。看这姻缘树,注定是凋零的份。
  梨玉露莞尔微笑:“璎璎还小,外公都不着急,你却着什么急。”
  萧星流喟然道:“知我者夫人也,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梨玉露玉指掩唇:“夫君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不等萧星流垂头叹气,她便又道:“我能知,那位号称夫君知己的三殿下又岂会不知,既然人家对璎璎没那心思,都避到这份儿上,夫君何必强人所难。璎璎是太傅嫡孙女,生母是嘉宁湘郡主,何愁没有好姻缘,加上你这么个表兄日防夜防操碎了心,我瞧着是没什么值得忧愁的。”
  萧星流哈哈大笑,忍不住握住妻子的手,食指微微蜷曲,朝她手背上指窝的旋儿一按。
  正要说话,眼角的余光去突然瞥到妹妹萧泠身上去了,瞬间黑眉一凝。
  “苗璎璎。”
  苗璎璎投壶是各种好手,轻轻松松便掷出双耳,与她投壶争胜一面好奇地请教,一面输得心服口服。虽然拿腰间的禁步作赌,输了多少有些丢份儿,可心里却没什么不平气。
  苗璎璎穿了一身杏黄呢罗兔绒滚边对襟比甲小袄,下着水翠与藕红的折枝海棠团花纹十二破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