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山墙的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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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以避开光线的直射,对她而言,在这个应该被严肃对待的世界里,阳光总显得有些轻佻和不负责任。今天,她照例地坐在窗前,手里织着东西,身后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晚餐的餐具。

林德太太刚刚关好身后的房门,就立刻将桌子上的每一件东西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桌上摆放着三个盘子,看来玛瑞拉是在等马修带回来什么人。可盘子里盛的都是些平常食物――只有酸苹果酱和一些蛋糕,看来她所等待的客人也不会是什么特别的人物。那么,马修的白领礼服和栗色母马拉的车又是怎么回事呢?这个一向安静寻常的绿山墙农场里发生的怪事儿,简直把林德太太给弄糊涂了。

“晚上好,雷切尔。”玛瑞拉快活地打着招呼,“今天晚上天气真不错!家里人都好吗?”玛瑞拉和雷切尔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人。不过也许正因为性格相反,反而比较容易相处,两个人之间一直保持着一种近似友情的关系。

玛瑞拉又瘦又高,棱角分明,缺乏女性的曲线美。她的头发已有些花白,在脑后盘成一个结实的发髻,用两只发卡别起来。她的样子显得缺乏阅历、刻板而又僵硬,事实上她也正是这样一个人,幸亏嘴边几分略带幽默的神情做了些许补救。

“我们都很好。”林德太太说道,“不过,我今天看到马修出远门,还担心是你身体不舒服呢,我以为他是去请医生了。”

玛瑞拉的嘴角会心地抽动了一下,她早已猜到林德太太会来,这位好奇的邻居看到马修破例出门,是一定会来探个究竟的。

“啊,不,我身体一直很好,只是昨天有点头痛。”玛瑞拉说道,“马修是去布莱特河了。我们决定从新斯科舍的孤儿院里领养一个男孩子,他乘坐的火车今天晚上就到。”

即使林德太太听说马修去接一只来自澳大利亚的袋鼠,也不会让她像听到这个消息那样感到吃惊。她怔在那里,整整五秒钟。玛瑞拉是绝对不可能和她开玩笑的,而林德太太差点儿就这样认为了。

“你是和我开玩笑吗,玛瑞拉?”林德太太好容易又可以说话了,刚缓过神来,她就急急忙忙地追问。

“当然不是。”玛瑞拉回答。听她的口气,就好像从新斯科舍的孤儿院领养一个男孩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正如同安维利任何一家管理有序的农场里每年都要进行的耕耘劳作一样。

林德太太感到自己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她的脑海里不断涌现出带上了惊叹号的语句。一个男孩!所有人当中居然是玛瑞拉和马修首先要领养一个男孩!从一家孤儿院领养!这个世界真是完全颠倒过来了!她今后不会对任何事感到吃惊了!再也不会了!

“你们怎么会想到要这样做呢?”林德太太用不赞同的语气盘问着。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就做出这样大的决定来,她当然不会表示支持。

“哦,我们考虑这件事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实际上已经盘算了整整一个冬天了。圣诞节前几天,亚历山大・斯潘塞的妻子来我们家做客,说春天的时候她打算到霍普敦的孤儿院去领养一个女孩。斯潘塞太太经常去看望住在那里的表妹,对那儿情况很了解。打那以后,我和马修经常商量这件事儿,我们想领养一个男孩子。马修已经上了年纪,以前那种精神头早就没了,心脏也不太好。你也知道,如今想雇人帮忙有多么不容易,除了那些毛手毛脚的法国小男孩,什么人也请不动,而那些雇来的小毛孩子,一旦学到点儿本事,就不安心干活了,不是去龙虾罐头厂找工作,就干脆跑到美国去。所以我们想,等斯潘塞太太去领养女孩时,就托她帮我们物色一个十岁左右、聪明可靠的男孩,年龄不那么正好也行,只要能马上帮着干些活,以后再慢慢调教。我们打算好好培养他,并送他上学。上星期我们听说她去了,就让罗伯特・斯潘塞住在卡莫迪的家人捎信给她,今天邮差送来了她的电报,说他们坐今天下午五点半的火车到。所以,马修去布莱特河接那个男孩了,斯潘塞太太把孩子留在车站,自己继续乘火车去白沙车站。”

雷切尔・林德一向对自己发表的意见感到满意。现在好不容易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她便开始侃侃而谈:“玛瑞拉,老实说,我认为这件事可太危险了,你们在干一件傻事。你要把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孩子领到家里来,他的性格怎么样,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他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们都一无所知!上星期报纸上还登了一条消息,说小岛西边的一对夫妇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男孩儿,可那孩子却在半夜放火烧了房子――而且是故意的!夫妇俩差点儿都被烧死在床上。我还知道一件事,一个被领养的孩子有喝生鸡蛋的毛病,怎么也改不掉。如果你们征求我对这件事的意见――虽然你们没和我商量――我会说这种事想都不要想!”

林德太太这番让人听了只会更加提心吊胆的劝慰,似乎并没有让玛瑞拉感到生气或是震动,她仍然继续着手里的针织活。

“雷切尔,我承认你的话很有道理,我也曾经顾虑过,但是我看得出来,马修是死了心要领养一个孩子,所以我也就让步了。马修很少对什么事情固执己见,所以他一旦坚持,我就觉得自己有义务做些让步。至于说到风险,世间有什么事是不冒风险的呢?连自己亲生的孩子也还有风险呢!孩子教育不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