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师姐的被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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忑――阿羽和舞霓都在。
  这次相见,于她而言已是隔世。
  在转角处,她不由停住了脚步,稍稍平复心神。
  待自己再度显得精神奕奕,信心满满了,才微笑着抬步,踏入了舞雩台――
  却见舞雩台上空空如也,七十余人都聚在台前。
  舞部诸人焦头烂额,不知该向谁求助。乐部诸人面面相觑,也很无所适从。
  乐韶歌打眼一扫,立刻明白了缘由。
  ――阿羽漠然调弦,仿佛在场诸人、诸事与他无关。舞霓则根本连来都没来。
  近乡情怯引发的温柔慈爱被一巴掌拍碎,《九重元尊》所兴之新仇旧恨窜上心头――这俩小兔崽子!
  乐韶歌:……冷静,冷静。
  她快步上前,询问舞部弟子,“怎么回事?”
  “……舞司她还没来。”
  “可派人去催了?”
  “去了……舞司说她还没睡饱,令我们自行排练。”
  乐韶歌深吸一口气,吩咐,“立刻叫醒她――”
  正说着,忽觉背后杀气袭来。乐韶歌旋身回击――却是阿羽掣了剑,一剑刺来。
  乐韶歌:……这又是发的什么疯!
  乐韶歌步下轻旋,掌如惊鹄,劈手攥了他的手腕,以内劲震落他手中琴剑。
  那剑落地消散,化作一声琴弦铮鸣――竟是凝琴意而成剑。然而明明是凝意成杀器,那声琴鸣里却无丝毫杀机,反而有些品不清、道不明的决然意味。倒令乐韶歌很是惊讶,心想,原来阿羽对琴心的领悟已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惊讶,阿羽似是也被惊醒了。冷漠空洞的眸子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却依旧不肯罢手,掌下几翻,再度袭来。
  乐韶歌不由一恼,心想你吃的什么惊?是没料到这一刺居然没刺中,还是没料到我会回击?
  ――可见她平时真是太捧着、太纵容他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杀一杀他的傲气。
  立刻还手压制。
  九歌门的武法归根到底本是舞法,同门师姐弟纵然打起来,也如鸾惊凤翥,流风吹雪。入目只见衣翻影缠,袖回光转,打架打得比旁人跳舞更赏心悦目。
  然而尚未及赞叹,乐司已被他大师姐压着胳膊,被迫折腰低头了。
  乐韶歌道,“不错,能凝意成剑了。”而后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拍得他向前一个踉跄。“然而想要令我惊叹,你还差得远呢!”
  乐正羽被她拍得有些懵,回身退了几步,怔怔的看着他。
  乐韶歌却也正看着他。
  见他依旧是当年的打扮,当年的容颜。依旧是那个端着架子装冷酷,然而小有成就便暗自得意,一心盘算着怎么惊世骇俗的别扭少年,而不是书中所记那个心狠手辣,扭曲偏执的大魔头,她心中便一软,不由抿唇轻笑起来。
  乐正羽似是被打得委屈了,见她一笑,寂黑如夜的眸子里渐渐竟泛起了水光。那水光一转,便洗去些冷傲,给他面容上染了些暖彩。他移开目光,清冷淡漠的动了动嘴唇,“……师姐。”
  “嗯。”乐韶歌懒懒的应了一声,“闹完了吧?”
  “……”
  乐韶歌见他无言以对了,才又回头去处置舞霓的事,“把舞司叫醒――”
  “何必?”阿羽却又打断了她,“她要睡便让她睡吧。”
  乐韶歌道,“我知道你宠她,可放纵她懒惰对她没益处。”说着便想起来,当初的冬至祭礼,舞霓似乎并未迟到这么久。她心里一动,便转而问阿羽,“你来时没顺便叫醒她?”
  阿羽长睫一垂,“本来想去的……”他抬手一弹肩头刺绣,一只毛羽华贵的白孔雀自绿萼梅树下扬颈探头出来,孤傲的孔雀眼觑着乐韶歌,似乎在承认“是本尊做的,怎样?”
  阿羽摸了摸它头上簇羽,目光柔暖,“青鸾传声过来,扰了它的清梦。不依不饶闹到了清晨。”
  乐韶歌:……
  “哦。”乐韶歌心虚的应了一声。心想她这一回醒得确实比当初要早些,既然吵到了阿羽的孔雀,想来必也吵到了舞霓的迦陵……不知舞霓今日赖床,是否也是因为迦陵半夜闹腾。“就……就算这样,也不该让这么多人等她一个。”
  那白孔雀在阿羽的抚摸下熨帖的退回到刺绣里补觉去了。
  阿羽这才又说,“――只她一人能领舞,不令旁人等她,莫非还能让她等旁人?”
  乐韶歌听他话中有话,思量了片刻,问道,“……你觉着这就是她懒惰的根由?”
  阿羽顿了一顿,自嘲一般,“有恃无恐,本就是一切怠惰的根由。”
  乐韶歌不由陷入沉思。
  ――舞霓既是最受宠的小师妹,又是最珍贵的舞修。身轻体柔,娇纵可爱,自幼便无人忍心斥责她。她自己也毫无危机感与进取心。修行多么辛苦,何如堕落懈怠?横竖总会有人来娇惯她,她有恃无恐。
  事实也如此。师父走了,有乐韶歌照顾她,乐韶歌死了,有阿羽保护她,阿羽护不住时,还有萧重九来救她。在她坠落的途中总有人愿意接过她,于是她便安心的一路坠落下去。
  原本是九歌门内资质最好的修士,最终却心满意足的给萧重九做了妾。
  乐韶歌百思不得其解,舞霓何以会甘心做妾。此刻乍然一醒,忽的意识到了什么――坠落的路总是越走越窄。或者舞霓其实也不甘心做妾?只不过她堕落得太深了,想要振作时,为时已晚。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