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盗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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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你是不是九舌张仪,只要你能帮我杀掉虎烈,这马就是你的了。”
薛恕笑了笑,“倒是桩好买卖,不过要再等些时日。”说着不知从何处摸出几块银元,抛给成勇道,“你们需要找地方安置,这位妹子绝食日久,又一身的旧患新伤,也要请大夫调养。向东十五里有个朱家村,你们去那儿买下朱四姐家的房子,暂作安身之所,村里的郎中医术平平,但治疗外伤还算拿手。”
“朱四姐是谁?”成勇问道。
“嫁给龙王的倒霉蛋。”薛恕道。
“你打算怎么做?”玉淑见薛恕转身要走,忙爬出轿子问道。
“朱四姐的事儿还没完,我收了人家的酬金,总要送佛送到西。”薛恕摇摇手道,“等我的信儿吧。”

屏州城不大不小,四四方方,一水穿城而过,背起数座石桥,城中尽是青砖绿瓦的老房子,灰蒙蒙的夹杂着几座灯火璀璨的小洋楼。从不知建于何时的城门洞子里进进出出的,有民国政府委派的市长委员,还有留着辫子的满清遗老,有巡警、有黑帮、有大学、有教堂、有老古董、有新花样,街头巷尾遍是三教九流诸般行当,还有缩头缩脑的东洋探子、飞扬跋扈的西洋贩子,形形色色,来来往往,倒也热闹非常。
西峰子懒洋洋地摇着法铃走进屏州城西门,有气无力地打了个哈欠。这道士白净面皮,吊梢眉,桃花眼,唇上粘着两撇假胡须,虽有几分高士气派,脸色却差得出奇。他行骗多年积攒的金银财宝一夜之间被人偷个精光,本欲衣锦还乡买房置地的西峰子再度品尝到了几乎被他忘记的贫穷滋味,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来到陌生富庶的屏州城重新打拼。
西峰子不止一次听人说起,屏州钟灵毓秀,遍地黄金,是一等一的花柳繁华地,富贵温柔乡,他明白,自己想要迅速重振旗鼓就必须闯进这个冒险家的乐园拼杀一番。他还听人说过,屏州人笃信鬼神,打从骨子里就信,也正因如此,他们对僧道祆巫又敬又怕,巫祭之事格外频繁。但三年前政府委派来的新市长硬气得很,上任第一天就下令巫婆神汉、和尚道士一概不许入城,违者严惩。此令一出,屏州百姓在颇感失落的同时也长出了一口气:不用再担心被人作法魇杀了,只可惜市长不敢把那些教堂里的洋和尚一并赶出去。
西峰子这种游走江湖的半吊子道士是留洋归来的新市长最痛恨的一类人,因此他只敢在屏州附近的小村小镇做生意。第一次走进屏州城门,穿着长衫、戴着礼帽的西峰子有些紧张,毕竟只是个靠诓骗无知乡民为生的江湖骗子,他的那套野狐禅在这样的大城市不知能不能吃得开。不过在僧道巫师几乎绝迹的屏州,总会有几个走投无路不得不求助于鬼神的人,“物以稀为贵”,冒险踏足屏州的西峰子这样安慰自己。
行走江湖近十年,西峰子自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明白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比如几个挎着蝎尾皮鞭站在城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出城行人的汉子,小臂上都纹着一个黑虎头!这应该是赫赫有名的黑虎帮的人吧,还是不和他们说话为好。西峰子招呼着身后的道童,远远地避开。
道童名叫进宝,是西峰子从老家街边捡的乞儿,戴着小鸭舌帽,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单衣,背着一个笨重的包袱。
此时虽已入秋,但时过正午,烈日当头,师徒二人又赶了数十里路,早已浑身燥汗。进宝贪婪地嗅嗅街边酒馆传来的饭菜香气,呼呼拉扯着衣领道:“师父,咱歇歇脚吧,我肚子都饿瘪了。”
西峰子掏出汗巾子,仔细地抹去额角细汗,斜睨进宝一眼,冷哼道:“好吃懒做的东西。”却也没有拒绝,一边迈着四方步向前走,一边四下打量着街边的小菜馆。
屏州百姓日子过得细致,也愿意在口腹之欲上下些功夫,即便是街头小店,也各有几道拿得出手的珍肴细脍。西峰子吞着口水走走停停,心中暗恨:若不是金银被盗,这些美味佳肴还不是想吃便吃,今日落魄如此,竟连街边小馆子都进不起了,道爷若真会五雷之法,早就引天雷勾地火把那小贼劈成齑粉……这天杀的屏州城,难道连一个卖馒头咸菜的小摊子都没有吗……
西峰子走走停停,终于在街角一条小巷边上站住了脚,回头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进宝道:“就这家了。”
进宝走到近前,抬头一看,咧嘴道:“素面馆啊……师父,咱们不是荤素不忌的吗?”
西峰子脸色一黑,抬手便揍了进宝一个爆栗,怒道:“你以为还是从前吗?老子没钱!”
进宝咕哝两声,揉着脑门暗骂假牛鼻子。
西峰子掸掸衣袖,切齿道:“有道是千金散尽还复来,屏州这地界灵秀得紧,且看道爷翻云覆雨,重振……咦,谁啊?”
西峰子话未说完,忽觉有人扯他的衣袖,低头看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佝偻着身子蹲在素面馆门边,直勾勾盯着自己。
西峰子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忙甩手挣开,掸掸袖口,喝道:“哪来的小叫花子,坏了道爷的兴致。”
那少年也不恼,只沉着脸望着西峰子,半晌方道:“你是道士。”
“你……你胡说什么!”西峰子大惊,扑上去要捂少年的嘴,那少年却淡淡一笑,像小鹿一样轻巧的躲开了,还顺便伸腿绊了狗熊似的扑过来的进宝一个狗吃屎。
西峰子瞪了那少年一眼,缩头缩脑地四下打量,所幸素面馆所处的小巷极为偏僻,左近并无行人,面馆里也冷清得很,只有一个满头珠翠的中年妇人昏昏欲睡地趴在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