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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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禁苑宫廷中过夜。
  否则,便要折损了今上的寿数。
  是以哪怕还有一月,她也只能暂宿陋所。
  望着一墙之隔外,早已与她预备好的公主府。江小蛮辗转反侧,素来贪睡的她,竟破天荒的难以入眠了。
  “呀,小姑奶奶,都三更天了,怎的还没睡?”
  听着动静,女官韶光蛾眉蹙起,忧心地伸手过去试探。
  “韶光姑姑,我有些怕,你上来抱抱我。”
  因是素来知道她的脾性,韶光依言上塌,也没顾尊卑,在她身后轻轻拍抚,一边低语哄着:“下月就要议亲了,怎还跟个孩子般,这是魇怔了?”
  听她一说起议亲,江小蛮脑子里顿时掠过邬月蝉悲愤的水眸,又想起萧滢了无生机的面目。
  “我正是怕这事呢。”她抱膝顺势倚在韶光肩窝里,扁了嘴忧愁,“姑姑,世间的男子是不是大都薄幸?”
  察言观色,韶光一下就看出了小公主今日是遇着事了,也不多问,只关切地笑了笑:“胡想些甚,贵妃多厉害个人物,婚事上自然不会轻率的。再不济,冯都尉知根知底,又是贵妃一手养大的。”
  听她忽然说到冯策,江小蛮脸色尴尬,被拍抚着打了个哈欠,“什么呀,兄长怎么可能。再说,他也不会愿意尚主的……”
  迷蒙间,一双浩如星河的眸子晃过,她偎着韶光,渐入梦乡。
  第二日一大早,天朗气清,迟迟没有等来莲贵妃,江小蛮便甩脱了侍从,独自溜出了驿所。
  才从驿所的墙头跳进小巷,两个孔武有力的仆从突然上前跪地抱拳:“见过玉真郡王,我等是房家家奴,我家公子想请郡王一叙。”
  说罢,指了指后头一座坊巷。
  见那处是城中最大的一间酒家,江小蛮是偷溜出来的,这两个仆从又明摆着是强请的模样,想了想,也就跟着他们去了。
  雅间临水,外头是大片大片还未凋谢的莲叶。窗前立了一人,锦袍玉束,看背影倒是个浊世佳公子的样子,只是有些陌生。
  “子詹越礼了,公主见谅。”男人一转过身来,江小蛮眉间紧起。
  原来是京中有名的纨绔―房文瑞。房家父祖皆是国之股肱,只是如今家主早亡,只留下个房夫人,袭承了个蜀侯夫人的名号,独自养大了这位嫡子。
  “房公子该称我郡王。”江小蛮见过他打杀家仆的暴虐样子,清楚地知道这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对于厌恶不喜之人,她从来懒得周旋。不过是招呼了声,便打算离开。
  还未走到木梯边,便被人一把拽在了胳膊上。
  抬头对上房文瑞泛着冷色的长眸,他的笑不达眼底,轻蔑中带了些志在必得。
  房家的身份贵重而微妙。不仅是英烈之后,蜀侯夫人还是今上的表姐。是以这位房公子,看着样貌不错,却是极不好相与的。
  “公主急什么,难道不知今早上,陛下金口玉言,已经定了你我的亲事了。”
  “你乱说!”江小蛮想要拍开他的手,却越发被拉得近了,“贵妃答应过,要我自个儿挑的。”
  “倒是大言不惭,小女儿家也不知羞耻!”房文瑞低声嗤笑,眼前的少女道士模样,瞧着土的很,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见她挣扎得厉害了,又柔声哄了句:“公主于莽山过了七八载,想是清苦了,往后嫁了我,子詹必然呵护……”
  忽的一粒石子破空袭来,打在了房文瑞的右臂麻穴上。他不禁吃痛松了手。
  “呸!”江小蛮没见着石子,只顺势挣脱,怒得狠推他一把,“作你的春秋大梦,尚主尚主,该是驸马嫁入皇家。你就是真作了驸马,也就是我家的奴仆。”
  长这么大,便是性子古怪的景明帝也从未在面上说过她一句重话。江小蛮受了房文瑞的恶语,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反击了回去。
  房文瑞还待去拉,木梯上行过个配刀的胡人,目光阴森地朝看了眼里头。他被瞧得一怔,便不留神被她跑了开去。
  一股狠劲泛起,他急忙追至木梯当中,伸手就朝少女肩头按去。
  江小蛮厌恶地朝前一矮身,躲避之时,脚下一空,肩头生生从男人掌下滑开。顺着扶梯,轰然磕着后背腰臀便摔了下去。
  这一摔倒把房文瑞吓懵了,但见江小蛮额角堪堪擦过廊柱,肉眼可见得红了一大片。
  二楼的那个佩刀胡人也看见了,正要上前,却见那小道士撑着身子起来,忍痛瞪了楼上一眼,便飞速跑开了。
  玄武大街上,人群熙攘,再过几日便是中秋,节日的气氛已经蔓延开来。
  江小蛮扶额走在坊墙边,心慌意乱的,还沉浸在方才的一场变故中。
  左肩痛得像被人扯了块皮肉般,整个后腿腰侧也是火辣辣得,估摸着也红肿破了皮。
  从前在山林里,也是摔打跌惯了的。这等伤痛,她倒并不是太防在心上。
  只是房文瑞的话,让她心意惴惴。
  前头拱桥上,忽见个年轻郎君替妻子打伞遮日头。江小蛮不知想着了什么,眼眶忽得一红。
  阿耶曾说,及笄方能回宫,也曾说……
  及笄后一年内,务必要点婿成婚。不然,轻则折损寿数,重则国运不稳。
  都是些瞎编的浑话,她在河畔垂柳下驻足,就着流水浞去手掌血灰。
  “阿耶的性子,赐婚的事怕是缓不得的。”
  她自语着起了身,脚下不自觉地,便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