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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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说累了,她们又问,禾子,真的有那么美吗?我们早就想去看看,以后跟你一起回去。我沉默了。真有那么美吗?是的,它有壮烈的美,有博大的美,然而在我居住的小城,脏乱不堪,夏天有成群的苍蝇飞舞,冬天冰凌接满一地。永远都是明晃晃的太阳,它让我感觉不到慰心的温暖。何况还有贫穷呢?还有自然生态的恶化呢?回去?我会回去吗?那里有我留恋的东西吗?那有属于我的家园吗?

又一个夜晚,彤云问我,禾子,你为什么叫禾子呢?你们那里有稻禾吗?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因为我母亲,她是江南人,她是为了怀念。“哦”,她们都很感到惊讶,但我转移了话题,她们也便知趣地不再问。

母亲,一个水乡长大的女孩,她有清秀的脸和灵秀的眼睛。江南是母亲唯愿长醉不醒的梦,是她索饶了多少年厮缠了的多少年默念了多少年的宿愿,几番相思又相思,然而十五年的时光她始终不曾重回江南,她总是给我讲着乌蓬船和流水,剥开皮白嫩脆生的红菱,还有广阔的稻田和河边新生的芦苇。母亲讲着这些的时候眼中一片柔情,我知道是一次次经过记忆的过滤而愈加美好的的画面让她沉醉了,我轻轻的靠着她,看着她被太阳晒红的脸庞上爬满了风霜,她已经不再年轻,不再美丽,但她的神情像一个初恋少女一样幸福与甜蜜。然而当她回过神的时候总是轻轻地叹息一声,眼里的光彩也黯淡下来。直到最后的时刻,她抓了我的手,嘴唇蠕动,我知道她所要说的是她家乡的名字,她的眼里写满了遗憾。

第二章

我很快适应了大学生活,当有人嚷着不适应的话,当第一次离开家的人说开始想家,当有人埋怨打水为什么这么挤时,我已从图书馆借来了米兰・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在我用布帘围起来的空间里静静地阅读,这是我一直向往的书,最初是被它的书名打动,“生活在别处”,一句多少富有哲理性的话,我还不能完全知晓它的含义,只知道它是如此简单而有力的击中了我。

当我正看得入神的时候,彤云一把拉开我的帘子,说,禾木,怎么这么用功啊,今天是中秋节,英语角有活动,一起去啊,在这里多孤单!说完就把我拉走了,我这才想起今天已是中秋,这是团聚和思乡的时候,但对我而言,它只意味着月圆而已。

月色很好,清辉满地,还有桂花的香暗暗地送来,彤云在我身边絮絮地说她想家,她说她家里的人一定在吃月饼赏月了,刚才她打电话回家时差一点哭了,她说,禾木,你怎么不问候家里人一声。我说不必说了,我们家不讲这些的。她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说,这所学校大而冷清,又是在郊区,住在这里会很寂寞的。我说其实寂寞跟人多少与否没有关系,置身人群反而更加孤独。彤云说,禾子,你是个比较奇怪的人。我说,我只是一个太过平凡的人,仍进人堆就找不见。

英语角比较热闹,还请了几位外籍教师,但我如同听天书,做在那里不明所以。后来又搞了活动,几个人抽签坐在一起,用英语对话,我的组里有两个大二的,一个大一的,这时我才知道我的英语有多蹩脚。我结结巴巴地说,但我的发音还是让他们如在云里,他们的神情写着茫然,但仍很礼貌的对我笑着,我的脸已是在发烫,觉得自己像是在台上演讲时忘了台词般地难堪。后来一个人接过话题,我松了一口气,然后告辞,我看见狄云还在那里谈得兴高采烈,就独自离开了,回来的路上,仍然是冷清的月光,当我开始觉得孤寂,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可以很好地融身于人群里的人,在陌生的人群里,我的笑容僵硬,带着伪装的表情,然而熟悉又怎么样呢?曾经在周围的人,因为熟悉,却让我觉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压抑。

回到寝室时,我无心看书,听着室外不绝于耳的蛙声和虫鸣,这样的宁静和我在家时不同,那也是宁静的夜,那时,人声都归于沉寂。我独自坐在狭窄的庭院里看星空,那里的天空很近,似乎可以听到星星的呓语,还看月亮,看它表面的阴影和它在云中轻轻地滑行,怀想传说中的故事或自己再臆造一些凄美的故事。我平静的坐着,但我知道我的内心骚动着,我早已厌倦了周围的一切,我渴望着逃离,逃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熟悉将我紧紧地束缚,让我窒息,而现在新的一切在我的面前缓缓的展开,我可以在高远的星空下散步而不遭遇同样的目光。

彤云回来后,脸兴奋地发红,她说,禾子,你怎么一个人走了,今晚真是好有趣,我遇到一个英语说的很好的人,一个大二管理系的男生,以后可要向他多多请教。后来寝室里的人也回来了,她们有的是开同乡会去了,有的找同学玩。我在这里的同乡是很少的,何况我又拙于交际。

中秋过后,开始正式上课了,我们班是四十人,男女各占一半,虽然开学时都见过面,作过自我介绍,但早已印象模糊。从宿舍到教学楼有一段长长的路,有很多人骑自行车挤在大道上。我是喜欢步行的,因为可以欣赏沿途的风景,对着一个迎面而来的路人猜测他们的内心,然后在擦肩而过时想象有可能的交集。清晨的空气里有淡淡的草香和树林里潮湿的气息。太阳在我身后拉长了影子,照着我白色的布裙。这条裙子是我临走时赶做的。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