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

分类: qsxs

加入书架
爷爷。
  “哎。”沈郁青应了一声,顺势在廊下坐了下来,“你俩小时候就不对付,怎么现在长大了还是这样?”
  木质的建筑,一把躺椅摇晃在雾里,头顶是终日不灭的灯。沈郁青边躺在其中,边扇着蒲扇:“那衣服你也别洗了,等入学我给你再买一套。”
  “不劳您伤财。”说着,沈观瞥了眼蹲在沈郁青脚边的男孩,嗤笑一声拐进屋内。
  “他小时候的脾气还没现在这么臭。”沈郁青感叹,“怎么越大越难搞?”
  傅羽舒乖乖道:“没有啊,小观哥哥很好。”
  才怪。
  多年后再遇故人,傅羽舒尘封已久的记忆才终于破开条口子。他其实很早就开始记事,只是选择性地将一些不好的回忆从中剔除,以形成牢固的自我防御。
  要是细想,傅羽舒觉得,他六七岁时踩进粪坑,肯定也有沈观的一份力。
  时间太久,早已不可考究。不过光按现在沈观这德行来看,还真像他能干得出的事。
  傅羽舒心思百转,面上却笑眯眯的:“沈爷爷,小观哥哥怎么突然回来了啊?”
  沈郁青道:“怪我,我最近身体出了些毛病,他知道了,偏要回来照顾我……自己还是个小孩呢,谈什么照顾?”
  “沈爷爷你生病了?”
  “不是什么大病,跟机器一样,岁数一到,自然就跑不动了。”
  世间伦常之事,正常。傅羽舒稍微担心之于,想起了一件事。
  沈观的爸爸妈妈呢?
  祖辈生病,不让下一辈的成人照顾,反而让一个未成年的孙子放弃城市的喧哗,放弃高水平的教育资源回到村野?这是什么道理?
  说起来,在傅羽舒的记忆里,好像也从来没见过沈观的爸爸妈妈。
  义村的留守儿童并不多,这个年代里,春种秋收夏忙冬藏,足以支撑一家人的开销。就算沈父沈母在外打工,也不至于一年到头都不回来吧。
  傅羽舒看向屋内黑洞洞的方向,出神地想。
  “小羽。”沈郁青突然压低声音,朝傅羽舒勾了勾手,“过来。”
  左右没人,四周除了微小的风声,就只剩木质躺椅在摇晃中咯吱咯吱作响。
  沈郁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傅羽舒。
  傅羽舒:“?”
  薄薄的纸,抬起来对着光照几近透明,像是练书法的宣纸。折得四四方方,隐约可见黑色的笔印。
  “这是什么?”傅羽舒狐疑道。
  “小观性子不大好,还需要你担待。”沈郁青说,“如果他以后欺负你,你就把这张纸拿出来给他看,他肯定不敢多说什么。”
  欺负?虽说傅羽舒瘦弱得像只小鸡仔似的,但欺负……嗯,沈观不一定能欺负得到。
  傅羽舒默默吞下这句话,把纸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圆,用毛笔画的,傅羽舒一开始拿倒了,在沈郁青提醒后,才看清纸上画的是什么东西。
  ……一只乌龟,乌龟上还写着沈郁青的名字,三个字里两个字都是拼音。
  傅羽舒:“……沈爷爷,你在逗我吗?”
  沈郁青大笑两声:“你没猜着是谁干的?”
  “……沈观?”
  “对。”
  看字迹和纸张的破旧程度,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了。“沈郁青”三个字笔触稚嫩,歪歪扭扭的印在乌龟壳上。
  “小观五岁的时候,我教他书法,练的第一笔是横。”
  不知道为什么,沈郁青爬满岁月的脸上,忽而露出一点狡黠来。
  “就在这天井里,砚台搬出来,小观不情不愿的。教完我就去睡觉了,结果一觉醒来,砚台砸了,宣纸揉得一团糟,唯独不见小观。”
  傅羽舒来了兴致:“那他人呢?”
  “我在墙头外找到的他。”沈郁青说,“他拿着毛笔,满脸都是墨,还一脸不爽地在纸上画了个乌龟,还写上我的名字。”
  傅羽舒憋着笑:“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啊,我问他,看你画画得这么好,不想学书法,不如我送你去学画画?”
  “不过,这件事也没那么算了。”沈郁青话音一转,脸上止不住地笑,“我把他那时候的样子拍了下来,印出照片,自此成为拿捏他的把柄!”
  傅羽舒笑倒在一边。
  听完沈观这样的黑历史,从今早下雨开始,心情就阴郁的傅羽舒,才终于露出一点真正笑意出来。
  笑声惊动故事的主人公从屋子里走出来,沈观端着个碗,眉头一拧:“你们笑什么?”
  傅羽舒眼疾手快把宣纸卷起来一把塞到兜里,迎上去:“小观哥哥~”
  沈观:“……”
  他转身直接绕过傅羽舒,把碗“噔”地一声放在沈郁青面前,说:“喝药。”
  身后,傅羽舒无所谓地耸耸肩。
  村口的一吓之仇已报,小时候害他踩进粪坑的事傅羽舒也懒得跟沈观算,要是以后没冲突,这张记载着沈观黑历史的纸也没什么用。
  沈观不待见他,他也不见得多喜欢沈观。
  以后离他远点,万事大吉。
  “小观。”沈郁青在沈观跑掉之前率先叫住他,“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事?我还要收拾东西,准备下星期去学校报道。”
  他刚转学来,很多手续都要办,没空去搭理傅羽舒这个瘦猴。
  沈郁青道:“就是你上学的事,刚好小羽也在。”
  此话一出,沈观和傅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