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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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一切都将被汇入其中,一切都将被卷入其中无声无息地消解。

所以,当年的读者实在不应对杨过的性格耿耿于怀。

人世,这才是几乎所有中国文人最为根本的需求,他们以文学、以艺术、以不同的手段,一点点地表现着自己,一点点地发挥着自己,并由此获得一种内心的充实,或者人生价值的体现。中国基本上是没有什么纯哲学,顶多是半哲学,半宗教的,是教育人应该做什么的伦理哲学。因此,金庸是不会让杨过自行其是地反叛到底的,他总会在某一个程度上,把他纳入一定的道德轨道。

先是郭靖把他“押”上终南山学艺,后是他帮助郭靖在保卫襄阳一役中建立旷世奇功。

让我们来听听这一段“风陵夜话”:

“这位大侠行侠仗义,好打抱不平,可是从来不肯说自己的姓名。江湖上朋友见他和一头怪鸟形影不离,便封他一个外号,叫作‘神雕大侠’。他说‘大侠’两字决不敢当,旁人只好叫他‘神雕侠’。其实凭他的所作所为,称一声‘大侠’又有什么当不起呢?他要是当不起,谁还当得起呢?”

“那位神雕大侠为了救王将军之命,从江西赶到临安,四日四夜,目不交睫,没睡上半个时辰。他和王将军素不相识,只是怜他尽忠报国,又被奸臣陷害,便这等奋不顾身的甘冒大险,为王将军伸冤存孤,你说该不该称他一声大侠呢?”

好了,杨过不仅走上了正途,而且还成了大侠。生命本质的思考,死亡本质的忧虑,很难完全取代他对现实的介入,对生活的拥抱。只不过金庸把他的人世的强烈愿望和某种生活态度,以一种更为奇特的方式表现出来,以求获得更强烈的艺术效果罢了。

当然,陈墨也提醒我们:郭靖这位侠与杨过这位侠是有明显的,甚至是本质的不同的。

郭靖是儒家大侠,为国为民,牺牲自己。

杨过是道家大侠,至情至性,实现自我。

郭靖最后仍为襄阳之守而殉难,死而后已。

杨过则在华山之巅与众人告别,归隐林泉。重要的不是儒和道的差异,而是神和人的区别。

郭靖是一个理想人格的典范,有如天神。

杨过历尽人世坎坷,有情有欲恰似常人。但看杨过最后的威风,他又从人世间回到了神殿。神雕大侠名不虚传,可谓半人半神。

这种半神半人的形象,是由于作者的理想化追求和现实性这两者矛盾冲突的产物。杨过是一个较为深入的尝试,杨过之后,后者逐渐压倒了前者。金庸笔下的男主角,身份越来越低微,武功越来越缺少神性。

由此说来,杨过才是一个开端,金庸是一步一步更让读者吃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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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如云


集美之大全

集情之大成

《神雕侠侣》之中,美女如云。首先不能不谈谈小龙女。

金庸写小龙女,写了一种理想,一种梦幻。她曾经活在我们年少的心中,也隐隐地也活在我们年老的心里。她永远那样年轻,时间与空间不能规范她。她像云一样飘逸,像风一样轻盈,像水一样柔和,永远是一个女孩子。

金庸写小龙女,奉献给读者的只是一种诗的意境,她是超越于现实尘世的尤物。她独来独往,她玄静透澈,她幽深安详。如同《庄子》中说的:藐菇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倬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邀游于四海之外……”

归根到底,金庸的成功,在于塑造了一位“永恒的精神恋人”形象。这样的形象,在中国文学中,除了小龙女,暂时还想象不出第二位。

马克・吐温的一篇散文《我的精神恋人》,可能是关于小龙女这个形象最好的注脚:

我第一次遇见她时,我十七岁,她十五岁。是在梦中。不,不是相遇而是从后面赶上她的。那是密苏里的一个小村子,我从前没有去过,除了做梦之外在当时也没去过。我走过一座有木栏杆的木桥,桥上到处扔着一捆一捆的干草,十分杂乱。她在桥上,在我前面四五步左右;片刻之前,我和她都不在这桥上。……

我记得这一切,也记得那个女孩,她走路的样子,她一身穿着。刚开始,我在她后面五六步远,顷刻间我就到了她身旁――我既没有走动也没有滑行,就这样到了她身旁,移动是不顾空间的。我注意到了这一点,却不惊奇,看来这是一种自然的过程。

我在她身旁。我搂着她的腰,把她拉拢一点,因为我爱她。我虽然不认识她,但觉得我的行为是自然而正当的,我毫不疑惑。她不惊讶,不为难,也没有生气,而是搂着我的腰,抬头望着我,脸上露出愉快的欢迎表情。

十年之后,我在另一个梦中找到了她。我又是十七岁,她依然是十五岁。……

十年前,她很美丽,现在依然美丽,那少女的活泼、温柔和天真,仍然如旧。以前,一双蓝眼睛,一头柔软的金发;现在是黑头发,深褐色的眼睛。这种不同,我注意到了,但这并不说明变化。对我来说,她确实依然是从前的她。我没有问一问那座木桥是怎么回事,也未必去想过吧。我们生活在一个单纯、自然、美丽的世界里。这里发生的一切事都是自然的,适当的,不受意外的事的干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