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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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饭来,咱与二叔吃。”伯爵笑道:“不然咱也

吃了来了,咱听得一件稀罕的事儿,来与哥说,要同哥去瞧瞧。”西门庆道:“甚

么稀罕的?”伯爵道:“就是前日吴道官所说的景阳冈上那只大虫,昨日被一个人

一顿拳头打死了。”西门庆道:“你又来胡说了,咱不信。”伯爵道:“哥,说也

不信,你听着,等我细说。”于是手舞足蹈说道:“这个人有名有姓,姓武名松,

排行第二。”先前怎的避难在柴大官人庄上,后来怎的害起病来,病好了又怎的要

去寻他哥哥,过这景阳冈来,怎的遇了这虎,怎的怎的被他一顿拳脚打死了。一五

一十说来,就象是亲见的一般,又象这只猛虎是他打的一般。说毕,西门庆摇着头

儿道:“既恁的,咱与你吃了饭同去看来。”伯爵道:“哥,不吃罢,怕误过了。

咱们倒不如大街上酒楼上去坐罢。”只见来兴儿来放桌儿,西门庆道:“对你娘说

,叫别要看饭了,拿衣服来我穿。”

须臾,换了衣服,与伯爵手拉着手儿同步出来。路上撞着谢希大,笑道:“哥

们,敢是来看打虎的么?”西门庆道:“正是。”谢希大道:“大街上好挨挤不开

哩。”于是一同到临街一个大酒楼上坐下。不一时,只听得锣鸣鼓响,众人都一齐

瞧看。只见一对对缨枪的猎户,摆将过来,后面便是那打死的老虎,好象锦布袋一

般,四个人还抬不动。末后一匹大白马上,坐着一个壮士,就是那打虎的这个人。

西门庆看了,咬着指头道:“你说这等一个人,若没有千百斤水牛般气力,怎能够

动他一动儿。”这里三个儿饮酒评品,按下不题。

单表迎来的这个壮士怎生模样?但见:

雄躯凛凛,七尺以上身材;阔面棱棱,二十四五年纪。双目直竖,远

望处犹如两点明星;两手握来,近觑时好似一双铁碓。脚尖飞起,深山虎

豹失精魂;拳手落时,穷谷熊罴皆丧魄。头戴着一顶万字头巾,上簪两朵

银花;身穿着一领血腥衲袄,披着一方红锦。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应伯爵说所阳谷县的武二郎。只为要来寻他哥子,不意中打死

了这个猛虎,被知县迎请将来。众人看着他迎入县里。却说这时正值知县升堂,武

松下马进去,扛着大虫在厅前。知县看了武松这般模样,心中自忖道:“不恁地,

怎打得这个猛虎!”便唤武松上厅。参见毕,将打虎首尾诉说一遍。两边官吏都吓

呆了。知县在厅上赐了三杯酒,将库中众土户出纳的赏钱五十两,赐与武松。武松

禀道:“小人托赖相公福荫,偶然侥幸打死了这个大虫,非小人之能,如何敢受这

些赏赐!众猎户因这畜生,受了相公许多责罚,何不就把赏给散与众人,也显得相

公恩典。”知县道:“既是如此,任从壮士处分。”武松就把这五十两赏钱,在厅

上散与众猎户傅去了。知县见他仁德忠厚,又是一条好汉,有心要抬举他,便道:

“你虽是阳谷县人氏,与我这清河县只在咫尺。我今日就参你在我县里做个巡捕的

都头,专在河东水西擒拿贼盗,你意下如何?”武松跪谢道:“若蒙恩相抬举,小

人终身受赐。”知县随即唤押司立了文案,当日便参武松做了巡捕都头。众里长大

户都来与武松作贺庆喜,连连吃了数日酒。正要回阳谷县去抓寻哥哥,不料又在清

河县做了都头,却也欢喜。那时传得东平一府两县,皆知武松之名。正是:

壮士英雄艺略芳,挺身直上景阳冈。

醉来打死山中虎,自此声名播四方。

却说武松一日在街上闲行,只听背后一个人叫道:“兄弟,知县相公抬举你做

了巡捕都头,怎不看顾我!”武松回头见了这人,不觉的──

欣从额角眉边出,喜逐欢容笑口开。

这人不是别人,却是武松日常间要去寻他的嫡亲哥哥武大。却说武大自从兄弟分别

之后,因时遭饥馑,搬移在清河县紫石街赁房居住。人见他为人懦弱,模样猥蕤,

起了他个浑名叫做三寸丁谷树皮,俗语言其身上粗糙,头脸窄狭故也。只因他这般

软弱朴实,多欺侮也。这也不在话下。且说武大无甚生意,终日挑担子出去街上卖

炊饼度日,不幸把浑家故了,丢下个女孩儿,年方十二岁,名唤迎儿,爷儿两个过

活。那消半年光景,又消折了资本,移在大街坊张大户家临街房居住。张宅家下人

见他本分,常看顾他,照顾他依旧卖些炊饼。闲时在铺中坐地,武大无不奉承。因

此张宅家下人个个都欢喜,在大户面前一力与他说方便。因此大户连房钱也不问武

大要。

却说这张大户有万贯家财,百间房屋,年约六旬之上,身边寸男尺女皆无。妈

妈余氏,主家严厉,房中并无清秀使女。只因大户时常拍胸叹气道:“我许大年纪

,又无儿女,虽有几贯家财,终何大用。”妈妈道:“既然如此说,我叫媒人替你

买两个使女,早晚习学弹唱,服侍你便了。”大户听了大喜,谢了妈妈。过了几时

,妈妈果然叫媒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