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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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心肠,打算听天由命了。听说连后事都预备着了。府中那些人更是一个也指望不上,你现在找谁也没有用。”绿萝声音如珠玉落盘,却字字让人心凉。小香不是不信,她仍不甘心地冲了出去。

绿萝一转身从檀木几上打开一个药包,宽敞明亮的屋角铜炉里的火正旺,烘得一屋子温暖如春。这位主子喜欢药香,是以她们熬药也搬进了主子的居室。绿萝熟练地泡药熬药,耳听得小香在外一阵打门嚷骂,苦涩地冷笑了两声,心道现在怕是谁也指望不上的。

果然,等她药都熬出味儿来了,小香才气呼呼地一摔帘子进来,脱下的长袍上还有些雪花,头上眉眼上的水渍滴下来她也不拭,兀自气恨地说:“还指望她们跑腿呢!开了园子就有小厮马车候着的,两个母大虫睡得鼾声山响,雷打都不会醒!这不成心等着咱们姑娘死么!”

绿萝十七八的年纪,比一般的大丫头更加沉稳。看小香气急了也只是扯了下嘴角,反出言安慰:“蔡老婆子也算是府里心地比较好的了,跟我们在这儿住了十来天,脸上也没个难色,这会儿更深夜半的,风雪又大,叫不醒也没法子!”

“什么叫心地好?怎么也轮不到她给我们脸色看!姑娘要有个好歹,看我不告太太扒了她的皮!”小香跺脚,压低声音嚷嚷。

“是么?”绿萝冷笑,“我看也只有你没个眼力劲儿!你以为还是夫人在世的时候,府里人都看在咱夫人手里阔绰的份上高看我们三房?现在还有谁真正顾念着姑娘的死活!”说着在床边坐下来,又红了眼眶。

“自从夫人过世,她们都欺姑娘年幼,领着夫人陪嫁来的铺面上的银子,还要暗地里踩咱们。看姑娘一病下,借口说是传染病,一个个躲瘟神似的。这才病下几个月,还有一口气呢,一个个全当她死定了,看都没人来看一眼。我看都惦记着分夫人的嫁妆去了呢!”

小香眨巴着眼,听云里雾里的,惊叹道:“不至于吧?不是还有老太太么?咱姑娘不一样是她亲孙女。她前段时间不是也还时不时差人来问问么?”

“说你没眼力劲儿还不服气!真疼她亲孙女,就不会把咱们从大宅子里迁出来,一迁再迁。你没见侍候的下人逐日地减少,除了咱们俩人连手底下的四个粗使丫头都支走了。姑娘要是就这么去了,咱们俩怕是立马被他们分了卖了呢!”

小香听绿萝说得头头是道,心下也有些发愀。撩开绢纱床帐,看向床上锦被覆身,面如金纸、乌发散乱的十三四岁的姑娘,情真意切地颤声道:“姑娘,你可千万不能就这么死了啊!虽然你有些小心眼,还时不时使小性子,只要你能好起来,小香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再也不提赎身的事了!”

绿萝想笑,眼泪却流了下来。

一股奇异的药香却在满屋里飘起来,小香疑惑地看着绿萝,见她凝重地点点头。

“呵,你怎么敢······”小香说出口的话也轻了。眼看着绿萝撬着姑娘的嘴,一勺一勺一滴不漏地灌了下去,也没有阻止。

正文 第二章 庆幸重生

看着躺在床上的姑娘,两个人手心里捏着一把汗,面面相觑。只听床上的病人喉头里一阵响动,纸白的脸上渐渐变成了赤红,触手滚烫。

绿萝手指甲掐进自己掌心,看小香一张脸儿吓得煞白。俩人眼巴巴地看着病人脸色越来越红,气越喘越急。心忖自是这药坏了小姐性命,小香都快哭出来了,谁知绿萝却轻轻一捅她:“快去打热水来预备着待会给姑娘擦拭身子换贴身衫子!”

小香嘴角一咧啪嗒一串泪珠:“姑娘这就挂了么?可不是你这药催了她的命去了!”

绿萝嗔笑道:“催什么命!我看姑娘额角开始出汗,只怕出一身汗这病就好了呢。”

看小香怔怔地不动,似乎不敢相信,见绿萝神情轻松,一块悬着的石头落了地,旋风一般地打来热水侍候着。

果然,半个时辰之间,病人浑身大汗淋漓、湿透衣衫,不过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两人一番忙碌之后,终于在床边趴着沉睡了过去。

江离浑身酸痛地从梦中睁开眼,入眼流金描花绢纱床帐,古香古色的花梨木拔步床。玲珑雕琢的多宝阁上的摆件无一不透着古朴的韵味,精致的梳妆台前熟悉的首饰盒。以为不过是从一个梦境进入了另一个梦境而已。

但是床边活生生趴着两个丫头,江离清楚地知道她们一个是绿萝一个叫小香。自己跟她们之间十分熟悉,却又说不出来的陌生。打量着近段时间每天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的两个小丫头,她却专心地想着自己的另一段身世。

在那里她也叫江离。七八岁的时候母亲车祸离世,跟着长相英俊、头脑聪明的父亲过活。父亲是个生意人,拉了一支建筑队。

没了母亲的日子父亲就是她唯一的天,她每天坐在街边眼巴巴地等着父亲回家来。父亲一转过街角,她就欢快地跑上前去,被父亲一把扛上肩头,旋转欢笑着往家里赶。

但有一天,媒婆领着一个年轻好看的女人找上了家门。媒婆是同一条街上的,江离平时见了她叫奶的。听着老太婆口沫横飞,再看她身边的女人对着父亲含情脉脉、暗送秋波,江离心头莫名的万分惶恐,想着她已经没有了母亲,现在恐怕唯一的爱也要被人夺走。头脑一热怒从心起,操起手边的扫帚把俩个婆娘一阵狂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