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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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看去,霜降就静静地站在角落里,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
  霜降的总管服是天青色的徐州锦,上面没有任何图案花纹。
  徐州锦在平头百姓家看来已经是上好的料子了,质地优良有垂坠感,价格也不是普通人家随便能用得起的,但是在整个大盛朝,徐州锦最多只能算是三等料子,比它好的还有蜀锦云锦陇纱等。
  霜降作为大内总管,宫服按照规制用徐州锦也正常,像是普通的小太监的衣服都是末流布料。
  霜降是让人赏心悦目的,略显宽大的总管服穿他身上更显飘逸感,加上素丽白净的面容,要不是太知道霜降不是个健全的男人而是个太监,肯定会以为他是个富家书生。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见到霜降以后皇帝原先对他存的那点儿不悦就烟消云散了,等批完了折子,许久没有进后宫的李钺倒是起了心思。
  李钺无意识地揉搓着手指,心里想了一下后宫有些什么人,过了一会儿吩咐霜降:“通知和贵人吧,让她今晚侍寝。”
  霜降垂下眼,拱手道:“奴才遵命。”


第五章 侍寝
  霜降吩咐一直守在御书房外面的小南子去和贵人居住的钟粹宫咏荷轩传达消息,小南子到了钟粹宫的时候,正好看见一群宫女太监跪在咏荷轩的院子里。
  小南子走到一个宫女身边,小声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兄弟姐妹们都跪在这里。”
  那个宫女呜咽着快哭出声:“娘娘说今日的地没扫干净,奴才们都是故意害她,罚我们在这里思过。”
  和贵人是有轻微的咳喘症,但是说这些奴才想害她估计也只是找个出气理由,也不知道又是哪儿不得劲了。
  小夏子给了旁边的小太监一个眼神,那小太监尖声尖气地:“陛下传来旨意,今晚上和贵人侍寝。”
  得了侍寝的消息,刚才还一身怒气的和贵人欢天喜地地从屋里出来,喜上眉梢,行了个礼:“臣妾遵旨。”
  和贵人名叫蒋环儿,是户部侍郎蒋谦的嫡次女,从小娇生惯养,长得如花似玉惯会撒娇,就是脑子不太好,区区一个贵人而已,敢在这遍地是主子的皇宫里颐指气使给人脸色看。
  要是个会来事的,此时可能已经让下人往宣旨的公公手里塞银子了,可是蒋环儿却什么都没做,行完礼后连句客气话都没有说,就摇着腰肢进屋梳妆了。
  不过能进宫的女人就算再蠢,也懂得在皇帝面前温柔似水。
  霜降照例低着头站在一道黄花梨屏风后面,做工精美雕龙画凤的屏风另一边就是李钺的龙床,此时龙床的帷帐并没有放下,暧昧昏黄的灯光映在那两具交叠的肉体上。
  霜降的耳朵里不停传来各种声音,或低吟或喘息或高亢,他微微抿嘴,就等着皇帝完事之后,他进去把和贵人带走。
  和贵人惯会技巧,把李钺伺候得舒舒服服,李钺最后低沉地嘶吼一声后,把头埋在和贵人脖颈里。
  布靴里的脚趾蜷缩起来,霜降心里数了几个数后绕过屏风,和贵人一听脚步声就知道自己得离开紫宸殿了,她的柔若无骨的手缠绕在李钺的身上,娇滴滴地哀求:“陛下,让臣妾今晚陪着您吧,外面这么冷我都不想出去。”
  李钺抚开蒋环儿的手,餍足的声音里带着不可反驳的威严:“乖,听话。”
  李钺从来不留后妃在紫宸殿过夜,这是他的规矩,在王府的时候他就从来不会在谁的院子里睡到天亮,这是全后宫都知道的,也甚少有后妃敢主动提出来。
  霜降对李钺何其了解,和贵人不知道,他却了解得清清楚楚,这语气这神态,明明已经有了怒气。
  霜降快步走到龙床前,低着头恭恭敬敬:“娘娘,奴才请人送您回钟粹宫。”
  蒋环儿杏眼一瞪:“你个奴才多管闲事,给我滚。”
  霜降没有动,依旧保持着恭请的姿势,他听见一声哂笑,睫毛轻颤,忍不住抬眼一看,宽大的龙床上皇帝和蒋环儿就这样映入眼帘,蒋环儿只穿了一件粉色的肚兜,李钺穿了条亵裤。
  霜降自觉失礼,赶紧低下头,他听见李钺呵斥蒋环儿:“把衣服穿好,你这像什么样子。”
  蒋环儿见李钺态度不松动,只好穿了衣服后下床给李钺行了个礼后离开,霜降送她出紫宸殿,在殿外,蒋环儿摆弄着纤纤素手上新涂的艳红色丹蔻,看一不看一旁的安静站着的霜降,语气极尽刻薄:“本宫只听说过大盛朝有人好南风,这民间也有不少南风倌,却是进了宫才知道不男不女的阉人也能做狐狸精。”
  比这难听的话霜降听过很多,眼下心里也无甚波澜,他微微一笑:“娘娘,您的软轿已经到了,慢走。”
  霜降重新回到紫宸殿内,他绕过屏风,李钺躺在床上,头发散到床上像铺开一张丝绸,他容貌i丽,眼里一片揶揄:“狐狸精?”


第六章 媚气
  霜降知道,李钺武力高强,耳力也好得很,就这寝宫到宫殿外的长短,要是李钺有兴趣,想听什么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但是他确实没有想到的是,李钺竟然真的无聊到去听他一个太监和后妃讲话,这就让人很措手不及了。
  李钺不仅掌握着天下至尊的权力,还拥有一幅俊美耀眼的容颜,他既遗传到了太后艳丽的面容,也把先帝那种锋利逼人的气势学了个淋漓尽致,平时一个眼神就让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