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宠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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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药力便发作了。她感觉一股寒意沁入她的心肺之中,仿佛置身数九寒天。
  她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小小的药瓶,昏昏沉沉睡着了。
  梦里她梦见自己身边的人都还在的时候,梦见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嫡长女,每日与父兄一同在马场驰骋…
  不知何时她猛然清醒过来,愣愣地注视着周围的景致,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可是她感觉到掌心一阵刺痛,展开一看,却瞧见一片结了血痂的擦伤,就如那丹药瓶的颜色一样。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她艰难地从床榻上爬起来,余光感受到墙角仍然注视着她的那道刺眼的视线,不由地攥紧了手里的药瓶。
  这座皇宫里的人害死了她的父兄,害死了魏葬、立夏…如今就连苟活在这深宫里的她也不放过。
  她脑中不断地闪过无数种念头,却没有一种能够狠狠地报复他们。
  她恨他们,可如今却毫无反抗之力,就连死,他们也不允许。
  皇族如今犹如巨大牢笼里的困兽,而她楚禾的命如今维系着他们安危。她只有活着嫁给赫绍煊,才能给他们片刻的喘息。
  楚禾望着手中的药瓶出神,忽而又打开它,往口中送了一粒丹药。
  外面天色慢慢亮了,一众宫女们忽地一拥而入,侍候着她起身沐浴,上妆。
  楚禾端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愈发悲凉。
  从前她从将军府中出嫁时,以为这辈子只会披那一次凤冠霞帔,只会嫁给一个人,与他好好度过一生。
  即使那个时候她知道赫元祯不喜欢她,是父亲和老臣们拼命劝谏,赫元祯才将她纳为嫔妃的。
  那时候她觉得,时日久了,就算是石头做的心也会被焐热的。
  只是她等啊等,等到了楚明依封后的诏书,等到了新一批秀女入宫的消息,可就是没等来赫元祯。
  说来可笑,自从她嫁给赫元祯,昨夜是他第一次来常青宫,却以这样的方式收尾。
  楚禾一阵咳嗽,喉咙里的腥甜又席卷而来,她又从药瓶中取了一粒丹药,借着宫女捧来的茶水服下。
  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楚禾偷偷将药瓶藏在了宽大的袖中。
  吉时已到,来迎接她的轿辇如期而至。
  她盖着盖头,听见赫元祯的那清冷而不近人情的声音响起,诵读着国书,全然没有昨日闯入她寝殿时那样恳切的语气。
  楚禾轻轻嗤笑一声,转身朝声音的方向福了福身:
  “臣妾…谨遵圣意。”
  轿辇载着她启程了,玉京城外擂鼓镇天的声音。这不像是一场婚礼,反倒像是即将到来的大战一般。
  只不过被送往战场的不是一个个铿锵的铁血战士,而是一个盛装待嫁的弱女子。
  轿辇之中除了她,还有楚明依派来的那个宫女。
  楚禾摩挲着手中的药瓶,淡淡开口,似是不经意地问她:
  “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这时倒没了在皇宫时那副冷漠,恭顺回道:
  “奴婢赵六。”
  楚禾顺着声音微微撇过脸来,笑道:
  “原来你是赵家的。”
  “奴婢以后就是主子的人,惟命是从,绝无二心。”
  楚禾轻飘飘道:
  “是么?那我若是死在你手里,赫绍煊会不会饶过你们赵家?会不会饶过天子?”
  赵六的声音突然滞住,而后又笑:
  “主子说笑了,奴婢一定护您周全。”
  忽地轿辇停了,楚禾轻微地咳了一声,没再说话。
  说完,她往嘴里又送了一粒药丸,由赵六扶着缓缓走下了轿辇。
  赫绍煊的东尧大军就驻扎在玉京城东。此时已近傍晚,楚禾感觉到日暮夕阳从她余光处照来,于是忽地停下了脚步,抬手掀起盖头的一角看了看。
  远处的玉京陷落在一片血红残阳之中,仿佛一片火海一般壮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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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是军营,并未设任何祭坛,于是她没有进行任何仪式便被送进了洞房。
  说是洞房,其实只不过是赫绍煊的行军大帐。
  楚禾静静地坐在床榻上,强忍着胸腔之中剧烈的痛楚。
  终于,她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门口兵士们整齐列步的声音。
  一定是赫绍煊来了。
  楚禾微微转过头,朝赵六道:
  “我有些渴了,去给我端一碗茶水来。”
  赵六应声去了,将一只盛了青茶的白瓷碗拿了过来。
  楚禾接过茶碗,低下头掀开盖头的一角。
  她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原本翠绿的茶水之中却倏地多了一滴殷红的痕迹,渐渐在茶水之中晕染开来。
  紧接着一滴,又是一滴。
  “啪嚓”一声,茶碗摔落在地,染血的茶水四溢。
  赵六大惊,立刻将楚禾的盖头掀开来察看。
  楚禾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胸腔之中剧烈的疼痛几乎将她撕开,引出一阵又一阵地痉挛。
  她面色惨白,唇角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一只手死死抓着赵六的衣袖:
  “赵六…你为何要害我?”
  赵六吓得跌坐在地,浑身战栗着摇头:
  “我…我没有害你!”
  而这一切,已经全然映在刚刚进入大帐的赫绍煊眼中。
  他明显地愣怔了一下,疾步走到榻前,一把将楚禾揽入怀中,低头察看她唇角的污血。
  她已经不行了,唇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