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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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片刻牵着坐骑绕向了后门。客栈的后院就是舅舅的家两道破败的土墙隔出一个空荡荡的院落。李旭顺着后柴门向里边一探刚好看见自己最怕见到的小妗子张刘氏。

这张刘氏是远近闻了名的泼辣女人在家中待字到十九岁四邻无人敢问。其父母实在不得以才收了十吊钱的聘礼把她许给了张宝生做填房。那时候张宝生的买卖正红火娶了一个比自己年青二十多的女子捧在掌心都怕化了。刘大小姐过门后脾气暴涨很快吓得来打秋风的亲友乡邻不敢登门。可若不是如此张宝生的客栈也挺不到现在。只是如此会当家的女人却始终没能给张家延续香火害得张宝生总是想在续一房妾。每当他怯怯地把这个打算提出来总是被张刘氏指着鼻子骂出门去。日子久了也只好断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作为一个读书人李旭自然不会看妗子顺眼。孟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舅舅年龄还不算老理当娶一个能生育的女人为他延续香火。但作为晚辈这些公论他不能在舅舅面前提及只好尽量减少与小妗子的碰面机会以求“不见不知则无不言之过”的君子坦荡。

他不想见到自己的妗子张刘氏却仿佛心有灵犀。察觉到家门口有脚步声头也不抬地断喝道:“楞什么还不快帮我抓住这只鸡耽误了杨老爷定的寿筵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哎――哎!”李旭打了一哆嗦这才现自己的小妗一手拎着尖刀正猫着腰和墙根的大公鸡对峙。那只公鸡显然知道大难临头竖起鸡冠伸长脖子咯咯叫着左冲右突试图突破张刘氏的五指山。而张刘氏亦不是肯放弃的主儿猫着柳腰翘着丰臀任挽起衣袖下的手臂被公鸡啄得满是血痕亦死战不退。

看到此景李旭推开院门。把长衫下摆挽起来向怀里一扎几个箭步冲上前把公鸡按翻在地。张刘氏见来人动作利落不像自己家中的老不死。楞了一下惊叫道:“旭官啊我以为是你舅舅回来了。赶紧放下赶紧放下这怎是读书人干的粗活老天会罚……”

说着从张旭手中一把夺过“俘虏”莲步轻移三步两步窜到院子中事先挖好的土坑边上。兰指慢拢将公鸡的脖子勾到翅膀下把鸡翅膀鸡脖子握在一处另一只芊芊玉手轻轻一抹利落地将公鸡了帐。

血“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刚好落入张刘氏面前的一个陶盆里。片刻间鸡血放尽张刘氏将公鸡向土坑里一丢伸手探向身边另一个装着鸡的竹笼。那可怜的大公鸡还不知道自己的阳寿已尽兀自在土坑中一伸一蹬地挣扎。

“旭官啊你自己找水喝别客气。十八里店杨大官人家摆寿筵着落你舅舅安排酒菜。他一早就出门张罗时鲜去了估计马上就能回来。学堂里今天没课么还是杨老夫子又出门撒酒疯去了扔下你们不管……?”

张刘氏一边杀鸡一边问。手脚甚是利落顷刻间土坑里已经摆了四具尸体。

“我爹回来了让我送些蘑菇、干牛肉过来!”李旭不忍心听妗妗继续糟蹋杨老夫子的名声低声插言道。

“那感情好我正愁凑不足菜色呢。已经入了秋哪里找那么多时鲜去?”张刘氏闻言把尖刀向身边的泥地上一插跳了起来快步奔向李旭拴在门外的坐骑。

“还有四张生牛皮没硝过的。我爹让我带给舅舅……”李旭一边从坐骑背上向下解礼物一边说道。那青花大骡被张刘氏手上的血腥味道惊吓边打着响鼻边拼命向后缩身体。

“不是两张么怎么是四张?”张刘氏惊问不待李旭解释自顾拍手说道:“哈这下正好昨天我去卖草药的老刘家串门他家正为官府征收生皮的事情愁呢。我雪中给他送把炭过去刚好顺势宰他一刀报了春天你舅舅问药之仇!”

说完把血手在乌黑的围裙上抹了几把。拎起两个牛皮卷飞也似地去了。

李旭哭笑不得只得留下来替妗妗收拾剩下的烂摊子。才把土坑中的鸡归拢好端起装鸡血的陶盆正准备收进厨房里听得门外一串尖利的大笑妗妗大人已经做完生意赶了回来。

“这怎么使得你是读书人不该干着粗活。让老天爷知道会降罪我的放下放下!”张刘氏嚷嚷着劈手夺下陶盆。叉腿向胡凳上一坐揪起衣角擦了一把汗喘息着道:“那个天杀的刘老蔫婆娘我给她送皮货上门救她一家大小性命她还好意思跟我讨价还价。惹急了我拔腿就走她还不是哭喊着追了出来。呵呵一百五十个肉好白钱(注1)咱一个不收!”

说完从腰间解下一个崭新的麻布口袋掂在手中哗哗作响。

“一百五十个肉好?还不要白钱?”李旭的眼睛立刻瞪得比鸡蛋还大。他父亲是个行商平素杂货的帐目他亦没少帮父亲计算。按大隋朝的行情三文钱可以换半斗(注2)糙米。即使是新皇行的白钱一张生皮也卖不出五十文的价格。用两张生皮换人家一百五十个肉好这已经是典型的趁火打劫行为了。为人雪中送炭的话也亏得妗妗好意思说出口。

张刘氏见外甥脸色瞬息万变立刻“明白”了其中道理不情愿地解开钱袋用蚊蚋般的声音嘟囔道:“你爹千里迢迢送塞外贩货照理儿本钱也应该收回的。塞外皮子贱又是没硝过的看着挺大其实不禁用。给你二十个肉好不知道够还是不够?”

看了看李旭慢慢露出怒气的脸色张刘氏语调渐渐变冷:“要不我给你加到三十再贵咱可就伤了亲戚颜面了!”

“留二十个给你做脂粉钱剩下的还给旭官!”一个声音冷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