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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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尚不成熟的时代,那些知名的判官、侦探就凭借他们的天赋异禀,无意识中运用了这种心理学方法,大冈越前守就是其中的代表。小说方面,爱伦·坡的《莫格街凶杀案》开头部分,杜宾仅从朋友的一个动作就说中了他心中所想。柯南·道尔也模仿这种手法,在《住院的病人》一书中让福尔摩斯使用了同样的推理方法。这些都是某种意义上的自由联想法。心理学家使用的那种死板方法,不过是为那些没有天才洞察力的普通人准备的。话有些离题了,我在和荞麦面店老板的交谈中设置了各种话题,不过也都是些无聊的闲话家常,然后在交谈过程中研究他的心理反应。这是一个极其微妙的心理问题,而且相当复杂,个中细节我日后再向你详说,总之我最终确认了一件事,找出了犯人。”
“但我没有任何物证,所以也没办法报告给警察。即便上报了,恐怕也不会被受理。我对犯人知而不报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其实并无恶意。这种说法可能有些奇怪,但这起凶杀案是在犯人与被害人双方同意的基础上发生的。或许也可以说,是被害人自身的期望。”
我绞尽脑汁作了各种想象,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我甚至忘记了自己失败的羞耻,全神贯注地听他讲述古怪的推理。
“我认为,凶手就是旭屋的老板。他为了掩盖罪行,才编造出一个借用了厕所的男人。不对,这原本也不是他故意编造出来的,其实错在我们。你我二人都去盘问他是否有这么一个人,他才受到启发如此回答的吧,他大概把我们当成了警察。那他究竟为何会犯下杀人罪行呢……通过这个案子我清清楚楚地窥视到,表面波澜不兴的生活背后,实际上往往暗藏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悲惨隐情。个中阴暗似乎只存在于噩梦之中。
旭屋老板是个像法兰高斯·迪·萨德一样的病态性虐待狂。巧合的是,他发现了仅与自己一户之隔的旧书店老板娘,她像马索克一样是个性受虐狂。他们凭借病态患者独有的高明技巧,避人耳目秘密通奸——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说这是双方同意之下发生的命案了吧——直到最近,他们都是在各自不解其中趣味的丈夫妻子身上,勉强满足自己病态的欲望。旧书店老板娘和旭屋老板娘身上都有伤正说明了这一点。但他们自然不可能获得满足,所以当他们发现彼此渴求的人就近在眼前时,不难想象会迅速一拍即合。但最终造化弄人,两人施虐与受虐的欲望重叠在一起,疯狂程度逐渐递增,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在那一晚演变成了并非二人所愿的悲剧……”
听了明智离奇的结论,我不禁浑身发颤。真是一桩惊人的案子!
正在这时,楼下香烟店的老板娘送来了晚报。明智接过翻至社会版面看了看,片刻之后,轻叹了一口气。
“哎,看来终究是无法忍受良心的谴责,自首了。这还真巧,正说这件事呢,就看到了这篇报道。”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报上有一行小标题,还有十来行文字,报道了荞麦面店老板自首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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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文创作于大正时期,当时未装电表的小户人家由电灯公司控制灯的开关,白天会关掉变电站停止供电。
[2]当时的灯泡使用细钨丝,拉成鼓绳形状,即使断了也很有可能再次意外接上。

心理测试
心理試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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蕗屋清一郎为何会犯下一件如此影响自己一生的恶事,其动机不详。不过即便知道,也与本故事无甚关联。他在一所大学半工半读,由此来看,或许是为学费所迫。他是个难得一见的才子,又勤奋好学,却为了筹集学费不得不去打些无聊的工,占去不少时间,以致无暇读书思考,他为此深感遗憾。但一个人会因为如此简单的理由,就犯下那般重罪吗?或许他本性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不光学费,还有其他种种欲望难以填平。总而言之,从他冒出这个想法开始,至今已经过了半年。这期间,他多方考虑,犹豫再三,最终决定将其付诸行动。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不经意与同学斋藤勇熟稔起来,这便是故事的开端。他起初自然没什么其他心思,不过自中途起,他却开始怀着某种朦胧的目的接近斋藤。并且随着两人关系的亲近,那朦胧的目的逐渐清晰起来。
大概一年前,斋藤在山手某个冷清住宅区的民宿里租了一间房子。这家主人是个官员的遗孀,不过已经是个年近六十的老妇人了。她把亡夫留下的几栋房屋外租赚取租金,生活倒也富足。由于无子嗣赡养,她常说“只有钱才是我唯一的依靠”。她只把钱放贷给知根知底的熟人,而且每笔数目不大,如此一点一点累积自己的财产,这便是她生活的最大乐趣。之所以把自己住的房子租给斋藤,一个原因可能是觉得房子里只有女人不太安全,另一个原因自然是房租能成为她每月存款的一笔可观来源。如今可能很少有人这样做了,不过据说她和古今内外所有守财奴一样,除了明面上存进银行的钱之外,还把一笔巨款藏在自己家的某个隐蔽之处。
这笔钱对蕗屋来说是个很大的诱惑。那老太婆拿着那么一大笔钱毫无用处,给像我这般前途无量的青年做学费才更合理。他的逻辑简单说来便是如此。于是他费尽心思向斋藤打探老妇人的事,企图找出那笔巨款的所在之处。不过在斋藤某天告诉他自己偶然发现了藏匿地点之前,他并未有什么具体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