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曾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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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女儿取个好听点的名字。他打小在课堂上坐不住,在一摞《法制报》中找出这俩“文雅”的字实属不易。
  孟遥那时候挺喜欢这个名字,朋友们会叫她“小孟”,后来也会叫她“孟总”,但是最亲近的那一波,总会叫她一声“烟儿”。
  烟儿,多么百转千回,多么与众不同。所以等到外婆觉得她这个名字太“轻”提议改个名时,她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她不愿意,孟铁生自然也乐的随她。
  孟遥打小就是个特立独行的人,喜欢的东西,认准了,就不会轻易改变。
  孟遥之前一直跟孟铁生生活在北方,就爷俩,没别人。母亲在她两岁那年去了世,她还小,什么都没记住。孟铁生也没再娶,他自己就是后妈养大,自然不愿女儿再步自己后尘。外婆曾想过带她去南方照顾长大,她搂着孟铁生的脖子不愿意,此事只好作罢。
  爷俩一开始的日子也鸡飞狗跳,过着过着,也就磨合好了。孟铁生跑运输出身,一身江湖草莽气息,天塌下来也想顶一顶的性子,更何况只是照养一个小闺女。闺女黏他怎么办,带在身边就是。那时候孟遥没少跟着父亲往外跑,父亲喝酒,她就在边上啃串;父亲跟人谈生意,她就坐一旁看着他们唇来舌往――不怵不惧、看得稀奇,倒也好使,任谁看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娃都心软三分。
  孟遥从小就长得好看,糅合了父亲的明朗和母亲的婉约,瓜子脸,白皮肤,一双酷似父亲的眼睛格外乌黑明亮。眼角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一笑起来,倍加灵动。
  或许是父亲给的爱太大刀阔斧,年幼的孟遥压根没有感觉到母亲早逝带来的缺憾,反而朝气蓬勃,性子越来越外放,甚至渐渐莽得没了边。
  别的小姑娘学跳舞学画画,她跟着厂子里一溜工人扭秧歌学唱戏;别的小姑娘都留长发,上二年级那年天热,干脆把自己本就不长的头发剃个精光,差点没把班主任气疯――搁谁班里有个光头的女生都闹心。她也好说话,回头就买了顶假发顶上,结果学校里是个长发飘飘的漂亮小姑娘,放了学假发一摘,铮光瓦亮,就又是一条汉子。
  谁都管不住。
  孟铁生想管,怎么管,人也没伤着谁害着谁,天热给自个儿剃个光头怎么了,也就还小,再大点你让她剃头试试。孟铁生没当回事,又给老师送了回礼,这事也就翻了篇。孟铁生自己糙,养女儿也糙,这些小枝小节的根本不放在心上,反倒觉得自家闺女贼稀罕,哪哪都好看,剃个光头也好看。
  有父亲兜着底,孟遥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恣意。她长得漂亮,家里有钱,性子又张扬,走到哪都备受追捧,从幼儿园到小学,身后的马仔能有一个班。嫌弃父亲一直撸她小光头,倒也没再干出把头发剃光的事,不过一直没留长,孟铁生不会扎小辫,她也没那闲工夫去弄。
  只是人总会长大,孟遥也渐渐有了烦恼。那时候孟铁生意越做越大,人渐渐开始不着家,孟遥就有了情绪,更何况那时候身边总有各种各样的流言传来――孟铁生没再给他找个妈,身边女人一直没少过。
  孟铁生一度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一个劲跟他闹别扭了,想着大概又在耍小孩儿脾气,随便哄哄也就打发了。他越不当回事,孟遥的情绪自然就越大,等到有一天,终于爆发。
  那天孟遥生日,孟铁生没能回来,孟遥蔫着性儿跟小伙伴一起出去庆祝,结果途径一家餐厅时看到孟铁生跟一对母子俩坐在那吃饭,孟铁生还摸了摸那小男孩的头。她当即就炸了,冲进餐厅将桌上的菜掸到地上,又含着泪愤怒离开。
  这事儿后来怎么收场的?孟铁生回了家,好一通解释――那个女人并非他的情人,那个小男孩也并非他的私生子,只是一个朋友落了难,人母子走投无路才北上寻他帮忙云云。孟遥知道是自己莽撞了,跟着父亲去道了歉,还将人送上了站台,此事好像就这么翻了篇。
  事情是了结了,孟遥心里的那股子憋闷和不忿始终没褪去,反而愈演愈烈,性子也变得乖戾。那天她是误会了孟铁生,可孟铁生也确实忘记了她的生日,这是她长大那么大从来没有过的事。
  那时候她上了中学,人前还是骄傲招摇的“孟总”,人后总是蔫蔫的,什么都打不起劲来,成绩也一落千丈。到后来干脆成了问题少女,逃学逃课、上课睡觉、顶撞老师、考试成绩一塌糊涂。她自己知道这样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住。父亲疏忽,老师针对,所有的情绪都被放大。
  孟铁生知道问题时已是初一下半学期,听着老师的控诉,一阵头大。孟遥以前虽然皮,还算循规蹈矩,成绩说不上太好,也不至于年级倒挂――他自己没什么文化,却一直知道学习的重要性。他问孟遥怎么了,叛逆期少女不会直诉自己内心,闷了半天,只回了句:我不喜欢班上老师。
  她确实不喜欢班上老师,打第一天上学她就针对她,别人轻轻就能放过的事,轮到她就总小题大作揪着不放。她本就烦闷,这样无异于火上浇油。
  找到问题就好办,孟铁生摸了她半天脑门,最后只给了句,“行,这事交给老爸!”
  孟遥一开始以为他只是给她去换个班,哪曾想,孟铁生直接给她换了个学校。
  孟铁生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了好几个人,最终把孟遥送进了北城一所排得上号的私立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