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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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
  他爹说自己抽不惯好烟,也喝不惯好酒,就喜欢便宜酒。付竞回家看他时给他带的飞天茅台,老爷子在人走后开着小三轮全都拉去村口小卖部,一瓶茅台换人家好几箱酒。穷沟沟里也没人买得起这么贵的茅台,那几瓶就都供在了小卖部给人家撑门面。
  京城不好混,付竞毕业后急着挣钱,没考研,在外头熬了七年才升了正职,工资一涨就赶紧租了个好歹能睡得开人、稍显体面的公寓,要把他爹接过去跟他一块儿住。
  他爹叼着旱烟杆子坐在家门口的大树底下,摇了摇头,说他这辈子,根就扎在山沟子里,离不开。
  “小子,我老了,走不动了,你有空多回来看看我就行。”
  他爹看他的眼神总是骄傲的,他爹总是那样慈祥含笑的望着他。
  上头打电话催他要是完事儿了就赶紧回去工作,不能因为私人原因耽误太长时间。付竞当时醉醺醺的躺在他爹的坟堆上打了个滑,手里胡乱抓着白天新刨的潮湿泥土,朝天扬了两把,骂了句去你妈的工作,然后没等上头发火,就把工作辞了。
  赵赫是大他两届的学长,大学他们那一帮子光在一块儿,付竞是他们那群人里最小的一个,学长们也都挺照顾他的,后来毕业各奔东西,和付竞在一块儿留在京城的,就只剩赵赫了。
  付竞把老家的房给了他姑姑,自己揣着他爸的烟杆子回来的,赵赫当老总的,事儿多,也忙,平常跟他来往不算特别密切,俩人顶多隔几个月撸个串喝顿酒聚上一回。付竞请。
  今年过年,赵赫知道了付竞家里的事,就接了人一块儿回自己家吃饺子。付竞也不是什么客气的人,老哥老弟这么些年了,太客气显见外。
  “竞儿,”赵赫下车前挺无奈的瞧着打盹醒过来的付竞:“下回你能不能别穿你这身军大衣了?我说你现在就算辞了工作也不差钱啊,咋还越活越寒碜了呢?你早就不是记者了,还当自己是从前半夜蹲点跑新闻挨冻那会儿啊?”
  “随便拿的,”付竞拎着烧鹅下了车,跟赵赫一块儿往里楼里走:“衣柜衣裳太多,就瞧着这个最保暖。”
  “呵!”赵赫瞟他一眼,哼了声:“就仗着自个儿脸长得好,尽情作吧你就!”
  付竞低头笑了笑,摸了下自己的脸:“老了!”
  赵赫的老婆陈芽也是和他们一个大学,和赵赫同届,付竞从和赵赫一认识,就喊这个学姐喊嫂子。
  嫂子这个称呼,到现在都没变过。
  “嫂子过年好。”付竞脱了大衣挂在门口,进厨房把烧鹅放厨桌上,跟陈芽点头打招呼。
  “竞儿来了?”陈芽系着围裙正炒着菜,偏头冲他笑笑:“过年好啊!怎么穿这么少啊?外头冷不冷啊?”
  “来的时候穿大衣了,”付竞撑了撑他刚才被大衣掩在里头的休闲装外套,笑着说:“赫哥车里暖和。”
  “竞儿!”赵赫在外头摆酒杯,喊了一嗓子:“叫你嫂子先把烧鹅给撕了,咱俩先喝着!”
  “知道了!”付竞笑笑,洗了手,从橱柜里拿了个盘子,放了一直烧鹅在冰箱,套上塑料手套,把另一只鹅撕了放进微波炉加热。
  赵赫家就是他的第二个家,家里的每个地方他都特别熟悉。
  哥嫂俩,一个四川人,一个东北人,都特热情,从没把付竞当过外人。
  付竞刚在这边工作那阵儿,连稍好点的房子都租不起,就住的地下室,一个月五百块钱,上班上楼,下班下楼,赵赫陈芽两口子半夜开车到他住的地方搞突袭,死拉硬拽,把付竞从那乌漆嘛黑的潮老鼠窝弄自己家来,付竞当年还是个任人差遣的小记者,大城市里没依靠,在他们家一住就是三年。
  “瞧他那傻样儿!”陈芽没好气的关火盛菜装盘,递给付竞:“端过去吧,你俩先吃去,我一会儿还得下饺子,我在这儿盯着。”
  付竞应了声,端菜出门放外头大圆桌上,赵赫正在倒酒,随手指着身边一个位置:“来,坐。”
  “付叔来了!过年好啊!”
  “付叔过年好!”
  付竞刚坐下,赵赫俩孩子就从卧室走过来笑嘻嘻的打招呼,然后去卫生间洗手。
  “过年好。”付竞笑着,从兜里摸了俩红包,发给俩孩子。
  “谢谢付叔!”女孩有点腼腆的朝人笑笑。
  “叔,”男孩捏了捏自己手里殷实的一沓,又凑头瞅瞅旁边妹妹的,挺稀罕的瞧了眼付竞:“你今年发财了?”
  “嗯,”付竞笑着点头:“发财了。”
  “臭小子不知道说声谢谢叔啊!”赵赫坐桌那头瞪眼敲着桌子:“你叔白疼你了!”
  “悖我跟我付叔!我俩啥关系啊!”男孩坐到付竞旁边,哥俩好的拍拍他肩膀,笑道:“叔!等你老了,我孝敬你!”
  “行啊!”付竞哈哈一笑,揽住男孩的肩,朝赵赫笑道:“赫哥,你这儿子可归我了啊!”
  “傻小子一个,”赵赫挺大气的招招手:“归你就归你!”
  “好家伙!”男孩转脸冲着付竞说:“叔你看!我爸不要我了!”
  “没事儿!”陈芽端着烧鹅过来搭话:“明个儿叫你叔给你娶个婶儿,生个娃子再送你爸!”
  “人口倒卖啊!”男孩笑着问:“诶,叔,话说你长这老帅,咋还没没交个女朋友啊?”
  “赵正周!”女孩从盘子里挑了块儿肉堵上她哥的嘴,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