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媒·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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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我们用完中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地点在天娱公司楼下的中西餐厅。确切地说,是海南天娱传媒有限公司,在天娱传媒的其他人眼里,那是王伟的小王国。
  王伟对秘书小李说:“用我自己的钱埋单,包括订我明天去北京的机票。”
  小李把刚要转身离去的服务生叫住了,因为王伟有某家银行的VIP卡,在这家位于长沙侯家塘立交桥东北侧、名叫金牛角王的中西餐厅消费可以打折。
  据说,在中国人眼里打折是一种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这一天是2008年6月12日,离5月12日整整一个月。这不是一句简单的或硬凑出来的废话。
  那场毫无征兆、却彻底改变了中国人正常生活进程的汶川地震,恰好是从一个月前的这一时刻开始的。
  王伟对秘书小李的吩咐仅仅表明,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已经着手准备从精神上和经济上,跟有着“中国第一传媒公司”之誉的天娱传媒公司,划清界限。
  在此之前,王伟与天娱传媒公司(以下称天娱传媒)的关系,有三种界定方式:第一,天娱传媒两名最初的创始人之一;第二,天娱传媒资深副总经理;第三,天娱传媒全资子公司海南天娱传媒公司总经理。
  也就是埋单前的十几分钟,有人给王伟发来了手机信息,告诉他,这些年来总是与湖南广电、天娱传媒以及超女快男如影相随的神秘博主“舞美师”,又在网上有了新的“流言”:天娱副总王伟……很可能带领自己的团队年底出逃……欧局长要小心啊,不要反倒被人家给炒了。
  这些天,王伟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之中。
  关于他和他的团队将从天娱传媒成建制地撤离或“叛逃”的传言,纷纷扬扬。
  实际情况是,虽然这并非完完全全是空穴来风,对王伟本人来说,却仍然处在犹豫和矛盾的左右摇摆之中。
  走还是不走,这是个问题。
  这也是这一天我俩能够坐在一起吃饭的原因——我是他多年的朋友,而且完全是圈外人,他有很多积郁在心里的话想找人说说。
  在他眼里,我是一个合适的倾听者。
  这不是吹的,我的两本书——《青瓷》和《红袖》被誉为官商两界的写实之作,很多人知道我曾身处官商两界的江湖,并在那里剑走偏锋、左右逢源,他们相信了那些江湖传说。
  就这样,我被卷入了一件正在发生的“事件”当中。
  我一边与王伟倾心交谈,一边陷入沉思。我推测,对王伟来说,事情可能已经有些失控,他无法预知这件事情最终会闹多大。他不知道当他被无数种无形的力量,挟裹着冲到对方球门区的时候,他是否能强忍着抬脚怒射。他不知道他的头儿或头儿的头儿,是否会用中国人惯有的伎俩(比如说所谓的政治智慧)把这场“兵变”消解于无形,还是像“舞美师”说的,王伟“整个团队的出走,必将引发中国传媒业的地震”?
  这个体貌偏瘦,比我小了差不多一轮的少壮男人,可能因为这几天睡眠不足的原因而略显疲惫与沧桑,但给人的整体感觉仍然精致、精神。我们随后转移到了他办公室,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我和他的肢体语言都是放松的,放松到随时可以非常性情地把一条腿不讲礼仪地斜跨在真皮沙发的扶手上。他对我毫不设防,语速稍快但思路清晰,笑容出现在脸上的频次仍然很高,镜片后面的眼神,因为夹杂着临阵前的亢奋、思想者的深邃和梦想者的热情,时而闪烁,时而坚定。
  王伟滔滔不绝的讲述把我带到故事之中,关于天娱传媒,关于“超级女声”,关于他的团队一年几千万的活动运营业务……
  那曾经是他的江湖。
  我得承认,我很快就被感染进而被感动了。
  我灵光一闪:何不把它写成书?我跟王伟说了我的想法,他先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微微一笑,说:“再看看吧。”
  几天以后,我接到了王伟的电话——书的写作计划提上议事日程。我知道,王伟已被逼上梁山,看来他是真的不能不走了。
  要走就要走得明明白白。
  王伟需要给大家一个关于“自绝”于天娱传媒的解释。
  他其实太爱天娱传媒了。
  这使我给这本即将写作的书一个立意上的高度:通过王伟和他团队的励志故事,通过对天娱传媒初步的企业诊断,甚至通过王伟的反思与自我批判,为文化(传媒)体制改革提供一个范例或一些参考意见。
  但是,王伟是一个“叛逃”者,他在提供一些资讯的时候,恐怕很难避免视角的单一与局限,甚至一不留神就会挟带上一些个人的情绪,怎么样才能使我的写作客观公正而不偏颇?
  王伟说:“古人云,君子交恶,不出恶言。如果我对天娱传媒语出不恭,也是因为对它爱之切、失望至极。何况,从我内心里来讲,我不想伤及无辜。”
  我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凭着我四十多年的阅人经历,我认为王伟是一个非常真诚的人,他的心胸就像一间四面都是门窗的房间,通风透亮。
  但是,出于爱心的絮絮叨叨是不是也会让人讨厌?
  比如说那些溺爱孩子的父母。
  还有一点,讲天娱传媒和王伟的故事,离不开湖南广电。
  而在全国已具有了很大的美誉度、以长沙马兰山为地域坐标的那个传媒王国,人员鱼龙混杂,关系盘根错节,相关人员的功过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