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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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潮涨潮退,控制他的呼吸。
  和以前用刀片划在大腿和手腕上激起的痛完全不同,那是小溪经流脑子,时而尖锐,时常有杂音,不如现在温实静谧。
  袁木可以听到窗外有飞蛾在扑腾翅膀,碰壁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和果子熟透了掉在水泥地上的动静一样。
  飞蛾的身体有那么硬吗?不会疼吗?怎么疼还要不停撞呢?
  八成是因为夜晚过于漫长宽大,百无聊赖,只能自己和自己玩乐。
  那么现时的他和它似乎没有区别,袁木转念对飞蛾表示理解。
  钟表的时针转到3的时候,规律的撞击声消失。
  袁木等了几分钟,拿着床头柜上的手电筒下床,打开窗举着光柱晃一通,仔仔细细找了几圈。
  他想知道飞蛾是不是死了。
  没看见尸体。
  他收光关窗,顺便拧开枕边的白色小瓶,磕出一颗止疼药干咽下去,爬到床中间,拉上被子闭眼要睡觉了。
  时针转到6,天阴恻恻地显出灰白。
  袁茶今天也上学,但没袁木起得早。
  他坐在沙发上一边吃面包一边整理练习本,听见方琼叫袁茶一定要记得加件薄外套。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短袖,把最后一口面包混着牛奶吞完了。
  一场大雨泼下来,几天散不去。
  地面的水重新回到空中,雾气氤氲。
  袁木不想走路,打算去公交站等车。
  打着哈欠出了楼道口,影影绰绰地瞧见前方立着人。
  再沿街走几步,裘榆站在雾的尽头处。
  今天居然有日出,这一秒剥开云雾钻出来,澄黄的阳光斜斜地打到裘榆侧边那块蓝色警示牌的金属立杆,反射出一串粼粼的光,投去裘榆的黑色短T正面。
  还有几朵光斑散落在他脸上,袁木注意到他皱着眉闭了闭眼睛。
  这个城市多雨多雾,长年闷人口鼻,遮人的眼目――而它终于在此季夏天,彻底变成一座透明的巨型游泳池。
  潮湿,金光闪闪,拥有两个太阳。
  原本在踹粘在井盖上的广告纸,看到袁木出现,裘榆就停下了动作。
  由于惯性,工装裤上的银色细链依然晃得叮叮当当,裘榆将手从宽松的裤袋里拿出来,不动声色地捂住了。
  袁木走到裘榆跟前去,面对面看他的睫毛铺一层热烫的金辉,瞳孔被光影染作鲜亮的琥珀色。
  如果早知道会在这里遇见裘榆,昨晚他会至少提前三个小时吞服止疼药。
  裘榆不说话,袁木也就不说话。
  他垂下头接裘榆的班,和广告纸较劲,吊着石膏不方便,就把踹改成了磨和蹭。
  即将成功之际,近在咫尺的人还是不吭声。
  井盖上一塌糊涂,袁木突然转身走掉了。
  裘榆倾身抓住了他的手。
  抓着他的手腕,走了一段路没放开,那么抓的意味可以变成牵。
  快要到公交站,袁木的右臂被裘榆完全搂住,他将他的袖子挽起来,得见那截小臂一如既往光洁白皙,达到目的似的松开了他的手。
  “大夏天的还穿长衣。”
  裘榆说。
  原来不是牵,而是怀疑到证实之间的缓冲。
  袁木的脑袋空了那么几秒,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想什么。
  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碰过刀片了――记忆里,应该是从和裘榆上床之后算起。
  他们第一次做 爱,这个夏天才刚开始没多久的时候,裘榆把他按在桌边后入,两个人都没来得及脱完衣服,裘榆甚至只解开了运动裤的裤带,而他剩一件蓝色条纹衬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当时裘榆操得很深,他的腿软得打颤,不太站得稳。
  而且很痛。
  大腿不停撞在桌沿也不舒服。
  他听他轻轻地哼痛,动作放缓,没拔出来,只是要捞他起来换个姿势。
  扣子在拉扯间一颗颗迸裂,裘榆摸到了袁木的小臂上那一束细长的疤。
  明明不过是一场自己和自己的游戏,暴露于他人眼前,却成为了难堪的秘密。
  “因为冷。”
  他慢吞吞地讲。
  “中午会很热。”
  裘榆手指一划,帮他把袖子放下来。
  “那就中午再说。”
  裘榆绕去左边,摸了摸他的绷带,问:“衣服怎么穿进去的?”
  公交车从远处一摇一晃地驶来,袁木扭头向排队上车的队伍望去,没回答他的问题。
  裘榆也不在意,脚步黏着他,随其后混入上车的行列。
  于是摩肩接踵的人群在裘榆这一节点出问题,怎么用力推挤,他都走不快,平白无故和前面的人隔断两小步的距离。
  后面的人嘴里发出不耐烦的“啧”。
  裘榆转头睨他:“怎么了?”
  “兄弟,走快点嘛!跨起大步子走!”
  “瞎啊。
  没看我前面有人?”
  “你这话,我前面也有人,我又能走得快!”
  “所以说你踩我那么多脚呢?你还不爽了。”
  把人噎得哑口无言,裘榆回头,抬眼看见袁木诧异地盯着他。
  袁木心里奇怪,怎么他也上车了。
  “干嘛,非得和他打一架?”裘榆指了指身后,变相催袁木走。
  进了车厢,看见袁木递给售票员两张纸币,裘榆挠挠下巴,无声地笑了笑。
  暑期没多少学生,早高峰人流量被削减小半,但上班族的力量也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