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骨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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逊大道上的夏黛尔时装公司的签约模特儿――因此这个警官决定原谅她。

“莎克丝巡警,”他望着她胸前被防弹背心压得扁扁的姓名牌。“给你上一堂现场教学课。犯罪现场的工作要照顾到平衡。如果我们在每一起凶杀案发生后就封锁整个城市,把三百万人口全都留置讯问,那当然再好不过。但我们不能那样做。我说的这些是很有建设性的,对你会有很好的启发。”

“说实话,长官,”她不客气地说:“我正在调离巡警队,今天中午就正式生效了。”

他点点头,愉快地微笑着:“那么,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但是在报告里还是要说明,阻止列车和封闭街道都是你个人的决定。”

“是的,长官,”她大大咧咧地说:“没错。”

他用汗湿的笔潦草地把他们的谈话匆匆记录在一个黑皮小本子上。

哦,随你便吧。

“现在,去把那些垃圾桶移开。留在那里指挥交通,直到整条大街恢复通畅为止。听到了吗?”

她没有说好或不好,也没有任何回答就转身离开,径自走到十一大街,开始慢慢地移动那几个垃圾桶。每个经过她身边的司机都对她怒目而视,有的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嘟囔着一些话。莎克丝瞥了一眼手表。

还有一个小时。

我能撑得过去。

第4节:是他吗

那只游隼轻轻挥动几下翅膀,降落在窗台边沿。窗外,正午的阳光明亮刺眼,天气似乎闷热得厉害。

“终于来了。”男人喃喃自语,把头转向嗡嗡的门铃声传来的方向,望着通往楼下的房门。

“是他吗?”他朝楼梯喊道,“是吗?”

林肯?莱姆没有听见任何回答,便又把头转向窗户。游隼的头转动了一下,动作很快,就像一次痉挛,瞬即回复到原先保持的优雅姿态。莱姆注意到它的爪子上沾有血迹,一片黄颜色的肉块耷拉在它那黑色的坚果壳般尖小的鸟喙边。它伸着短短的脖子,慢慢地向鸟巢移动,动作使人联想到的不是鸟,而是蛇。那只游隼把肉块丢进窝里一只蓝绒毛小鸟仰张着的小嘴中。我现在看到的是纽约市惟一没有天敌的生物,莱姆心想。也许,只有上帝除外。

他听见脚步声,有人正顺着楼梯慢慢走上来。

“是他吗?”他问汤玛士。

年轻人回答:“不是。”

“那是谁?门铃响了,不是吗?”

汤玛士的眼睛看着窗户。“那只鸟回来了。瞧,你窗台上有血迹。你看得到它们吗?”

雌游隼缓缓地进入莱姆的视线。一身蓝灰色的羽毛,像条鱼一样斑斓夺目。它正仰着头,朝天空来回巡视。

“它们总是在一起。它们会终生相伴吗?”汤玛士大声问。“就像鹅那样?”

莱姆的眼神回到汤玛士身上。后者正躬起他那结实、年轻的腰身向前,透过被雨水溅脏的窗户注视着鸟巢。

“是谁来了?”莱姆又问了一遍。年轻人故意拖延的态度让他有些恼火。

“访客。”

“访客?哈!”莱姆哼了一声。他试图回想起上一次有客人来访是什么时候。那至少是在三个月以前了。上次来访的客人是谁呢?也许是那些记者,或者是某个远房亲戚。对了,是彼特?泰勒,莱姆的一位脊椎神经科治疗专家。布莱妮也来过这儿几次,不过她当然不能算是访客。

“这里好冷。”汤玛士抱怨说,同时伸手去打开窗户。年轻的典型表现。莱姆想。

“不要打开窗子,”他命令说:“还有,告诉我到底是谁来了?”

“真冷。”

“你会吓到鸟的。你可以把冷气关掉。我来关好了。”

“先打开再说。”汤玛士说着用力抬起窗户粗大的木框。“那两只鸟打从搬来后早就习惯你了。”听到响动,窗外的两只游隼转过头来,瞪大眼睛望向噪音的来源。但它们也仅是瞪大眼睛而已,仍然停留在窗台边沿,像君主一样俯瞰着它们领地上疲塌塌的银杏树和街道两边来来往往的泊车者。

莱姆又问了一遍:“谁来了?”

“莱昂?塞利托。”

“莱昂?”

他来干什么?

汤玛士来回打量着房间。“这地方真够乱的。”

莱姆不喜欢打扫房间时的混乱。他不喜欢那种乱乱轰轰的样子,也受不了吸尘器刺耳的噪音――他发现自己对那个玩意儿特别恼火。他很满意这里,满意它现在的样子。这间被他称做“办公室”的房间,位于这座地处上西区的哥特式住宅的二层,向外可以俯眺中央公园。房间很大,二十乘二十英尺见方,但几乎每一寸空间都堆满了东西。有时他会闭上眼睛玩一种游戏,试图分辨出房间里不同物品的气味:数千本书籍杂志,堆得如比塞塔般的复印纸,发热的电视机晶体管,蒙满灰尘的电灯泡,软木制成的布告板,以及乙烯基、过氧化氢和乳胶等不同的室内装潢材料。

他能分辨出三种不同品牌的苏格兰威士忌。

以及游隼鸟粪的味道。

“我不想见他。告诉他我很忙。”

“还有一位年轻警官,厄尼?班克斯。咦,和一个职业棒球手的名字相同,对吧?你真应该让我清理一下房间。每次都得等到有人造访,才会发现这里有多脏乱。”

“造访?老天,这个词听起来真古老,起码是维多利亚时代的用语。听听我说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