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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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阿黛菈。
最忙的自然还数爸爸。爸爸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第二天又有同样多的事等着料理。自黎明到傍晚,爸爸一直忙碌,一个夏天下来,他不仅会变瘦,也会变得更结实。他每晚从田里回来都一身臭汗,但脸上总是绽放着笑容。晚饭过后,爸爸会与杰夫坐在一起,讲讲故事,回答问题,有时也教泰莉做饭的技巧,要不就漫步去旅馆。可不是嘛,爸爸也是属于夏天的。
不过爸爸从不在夏天喝酒,只有叔叔来访时才喝一杯葡萄酒庆祝。
而这也是泰莉和杰夫钟爱夏天的另一层原因:每到郁郁葱葱、热气升腾、活力充沛的夏天,爸爸的弟弟,即他们的哈尔叔叔就会来访。哈尔是效命国王的龙骑士,身材高挑苗条,还生了一张贵族脸。龙受不了冷气,所以哈尔和他的坐骑会飞往南方过冬,但入夏时就会回来,冠冕堂皇地穿着绿金相间的王国制服,赶赴北方与西方的战场——似乎自打阿黛菈出生,战争就没停过。
哈尔总不忘带来礼物,例如都城的玩具啦,水晶首饰黄金首饰啦,糖果啦,当然更少不了要和哥哥分享的一瓶上等葡萄酒。他会冲泰莉露齿而笑,说些让她满脸通红的恭维话,也会拿战争、城堡和巨龙的故事来满足杰夫。至于阿黛菈,虽然哈尔老想用礼物、玩笑和拥抱来逗笑她,但很少成功。
没错,哈尔是个好人,阿黛菈却不喜欢他,毕竟他返回的时刻,也是冬天离她最遥远的时刻。
况且在她四岁时某个夏夜,还发生了一桩让她刻骨铭心的事。
爸爸和哈尔以为她睡熟了,结果教她偷听到他们喝酒时的谈话。“真是个严肃的小家伙。”哈尔说,“你应该待她更温柔些,约翰,你不该把发生的事都怪罪到她头上。”
“我不该吗?”爸爸的话音充满酒意,“是啊,也许吧。但这太难了。她长得跟贝丝一模一样,却丝毫没有贝丝的温情。你知道,冬天触碰过她,并将她占为己有,我在她身上只感到彻骨的寒意。而且……我忘不了贝丝正是因她而死的。”
“我看是你对她太冷淡,你不像爱其他两个孩子那般爱她。”
阿黛菈记得爸爸的苦笑。“我不爱她?噢,哈尔,三个孩子里我最疼这个娇小的冬之子。可她从来没有回报,她不关心我、不关心你、也不关心我们中的任何人。她只是个冷冰冰的小女孩罢了。”说着爸爸哭了出来,尽管那是夏天,还有哈尔在场。
阿黛菈躺在床上,只盼哈尔赶紧飞走。她对偷听到的话懵懵懂懂,只是深深埋在心底,留待以后细细回味。
阿黛菈当时没有哭,六岁那年终于想明白时也没有哭。那个夜晚过后没几天,哈尔就骑龙飞走了,国王麾下三十条骄傲的巨龙在夏日的晴空里排成壮观的编队,杰夫和泰莉激动地挥手道别,阿黛菈却始终背着小手。

第二章 雪中情
阿黛菈的笑容是她只留给冬天的秘密宝藏。她无时无刻不盼着生日以及随之而来的冷气早早到来,只要冬天一到,她就成了最特别的孩子。
这件事,她打小和大家玩雪时就知道了。冷气不像困扰杰夫、泰莉及他们的朋友那样困扰她,其他人都逃回暖和的地方去了,或跑到劳拉婆婆那里喝婆婆给孩子们准备的热菜汤,只有阿黛菈还逗留户外,一连就是几个钟头。
她会在辽阔的田野间寻找自己的秘密基地——她每个冬天都有不同的基地——找到合适地点后,就用赤裸的小手捧起雪团,搭建高高的白雪城堡,塑造出塔楼和城垛,样子跟哈尔经常谈论的都城里国王的城堡一模一样。搭好之后,她又从树木的低枝间折下冰晶,插在城堡上,权作塔尖、房顶和哨岗。深冬里的短暂融雪必然伴随着急剧封冻,于是乎往往一夜之间,她的雪城堡便冻成了冰,跟想象中真正的城堡一样坚固硬朗。她每个冬天都瞒着大家大力营建,可春天总要来的,融雪之后便不再结冰,堡垒和城墙就这样没了,阿黛菈又只好数着日子盼生日。
她的冬城堡不乏居民。
每年初霜时节,冰蜥蜴就会蠕动着爬出地洞,田野里随处可见这种小小的蓝色爬虫,它们在雪地上窜来窜去几乎不留痕迹。孩子们都爱跟它们玩,但其他孩子笨拙又狠心,往往会把可怜的小东西折断,跟折下屋檐上的冰柱一般。就连向来温和的杰夫,有时好奇心发作,也不免长久地把冰蜥蜴捧在手里观摩,结果手心的温度将它们灼烧融化,害死了它们。
阿黛菈的手冰冷又柔软,她可以安全地捧着冰蜥蜴,想捧多久就捧多久,杰夫对此很不服气,每每噘起嘴,恼火地追问她。阿黛菈有时会躺在冰冷潮湿的雪堆中,高高兴兴地让蜥蜴们爬遍全身,感受小脚掌掠过脸颊的滋味;也有些时候,她会把蜥蜴藏在发间去做杂务,但从不敢带进屋,生怕火炉的热气伤到它们。她会将家里用餐后剩下的残渣收集起来,拿到秘密基地,撒在自己搭建的冬城堡上,于是城堡总是生机勃勃,熙熙攘攘地挤满了国王和廷臣。其中既有溜出林子的软毛小动物,也有身披白色羽衣的冬天的鸟儿,但数量最多、成百上千的还数蠕来蠕去的冰蜥蜴。它们身子胖胖的,触感冰冷,行动敏捷,阿黛菈家中养过的宠物虽多,然而多年来她还是跟它们最贴心。
她全心全意爱的则是冰龙。
她不记得第一次见到它是什么时候了,却朦朦胧胧地认定,它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总在深冬里现身,展开湛蓝的翅膀,惊鸿一瞥般划过铁灰色天宇。有必要提醒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