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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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库里存的是“掠夺来的黄金”。现在将有数吨运往雅典。既然帝国占领了希腊,现在帝国就要负责力挽狂澜。
受元首委派,诺伊巴赫博士从罗马坐飞机来。德拉克马的命运取决于亚历山大,英国占领下的这个城市是地中海东部所有黑市的中心。来自英国的货币专家对黑市的行情毫无影响力,倒是身在雅典的诺伊巴赫博士有资格兴风作浪,如果他用黄金买进德拉克马。作为对手,英国早该准备好足够的希腊伪钞,提前几年大量收购德拉克马。但这些眼高于顶的人没这么做,他们相信自己能够控制市场。于是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希腊币值如何在短短几周内恢复正常水平。轴心国这次迟来的成功,全是诺伊巴赫博士的功劳。多亏他以官方身份高姿态地到来,拿出好几吨 “帝国黄金”——源自萨洛尼卡被没收的犹太人财产——救市,这才成功地在短时间内,营造出欣欣向荣的假象。
如同有一条无形的线索牵引,中立国交易所内的希腊货币行情逐日看涨。军队、强制命令和兵工厂劳动本该与此没有任何干系,因为照理说,那些在亚历山大制定汇率、在路边小酒馆里啜饮咖啡的资本家,不可能受这些因素的影响。

[1] Drachme,希腊货币单位。——译注

12月10日,1944
在这场地中海风暴里,没人知道预备役少校、银行官员奥托·席林的船究竟是在伯罗奔尼撒以南的哪个地方沉没的。这位经验丰富的万湖帆船好手,往船上装了3.4吨来自希腊国家银行的黄金,一份返还帝国的贷款。很有可能就是这份财富把一艘木制小船拽向深渊。12月盛行布拉风,变化莫测的北风使人根本无法在希腊沿海航行。保险的做法应是先把黄金送到意大利,再通过火车运回柏林。

12月10日,2009
所谓的十二月开支:希腊共和国财务审计部长,陪同一位自布鲁塞尔欧盟总部派来的顾问,已经整整两天在追查普普通通的“十二月开支”。对此人们无法提出反对。世界上所有国家的财政预算,在新的一年到来前都会把剩余的、那些本来将用于某种目的的款项挥霍干净,否则来年的预算就会缩水,无法再申请与今年同等的额度。作为一个曾在图宾根大学就读的法学专家,审计部长说,本来没那么糟,如果这些钱能转到下一年,至少能合理地使用它。自上而下传达的预算表毫无约束力。在一贯承袭东正教习俗的雅典,这里降临节的重要性要比北欧地区小得多。再说,这里也没有那些伴随年终结算繁忙工作的黄昏时刻——那只属于繁荣的商业城市。

12月11日,1944
降临节期间的华沙。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氛笼罩“第三帝国最后的胜利者”(那些镇压了“波兰家乡军”起义的华沙司令官的自称)。“政权”已开启不了什么局面,权力大限已至。人们很快就知道,这是一个最多再撑30天的体制——请问,该如何适应这种情况?
如此的权力没有边界。在某种意义上它随心所欲,因为没有时间留给可能的问责。几个星期以来虚假大行其道;收获的全是教训。只是,这些教训要留待何时?当一切都失去意义,人们并不会少犯错。
只有一小部分人面对现实:他们可以抓紧时间,为胜利者的审判做准备,很快就是波兰人的天下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可以准备好档案的移交;若稍加恩惠,或许还能为自己多赢得一位朋友,少一个敌人。他们还可以把之前的罪孽都推诿给其他的部门和负责人。好好把握最后的日子,这再明白不过的道理没人去做。生活中更常见的是,一个人在对往日的挥霍中走向新生。
德军驻扎区尚完好。佐利科夫的别墅纷纷被查封、接管。军需部长施米克尔先生是一个有品位的人,他把17—18世纪的家具用手推车弄到烟厂的仓库,其价值超乎想象。他成功搞到一列车,把挑选出来的宝贝悉数装上, 沿着哈尔茨山隧道的方向驶去。这个从未拥有过如此巨额财富的男人,在上衣胸前的口袋里,装着由铁路负责人签署的货物清单。
布里斯托尔旅馆位于德国占领当局行政中心的防御工事内,在这里,斯塔赫尔中将正忙着记录他的传奇经历,关于“在一个石头房子为主的大城市镇压叛乱”。笔记的章节主要按照“正确”和“错误”两个部分来组织。一位由波兰家乡军打入斯塔赫尔指挥部的老牌卧底略有文采,他将这位压迫者的备忘录译成波兰语。日后,它成为波兰秘密警察镇压城市起义的必备知识,一份在今天的伊拉克会让CIA眼红的报告。

12月12日,2009
平安夜前12天,旺格努伊[1]不奉基督的河水冲断了铁路大桥中间的桥墩,就是惠灵顿往奥克兰快轨行经的那座桥。这通常都归咎于异常的降雨量。
感觉的惯性。在新西兰,即使周遭一派炎炎夏日景象,一旦接近平安夜,“各回各家”的渴望就涌上心头。所以,从桥折断处坠入深渊的特快列车上,满载着乘客。
火车头,五节车厢。直到最后一刻仍灯火通明。就在我眼前,窗内泛着光的车厢消失在湍急的河水中。一位目击者如此说。
120多位旅客,有47个抵达了目的地奥克兰。获救的他们伤势得到暂时看护。稍早,一辆急救列车从终点火车站驶往事故现场。
——您排除事故是阴谋的可能么?
——谁会做出这种事?
——人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