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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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上海每每听见人以崇敬的语气谈起已经故去的陈从周先生,再联想到《说园》的思想文字,难免生出世风日下的感慨。
几位先生都是建筑学的名家。可惜他们留世的作品不多。陈从周先生最有名的作品大概就是在美国建的一座中国园林式建筑。偶尔我就想啊,时代予他们的机会何其少。而今的人胆子大了,动手机会也多了,却未必是好事,贺兰山下那堆垃圾就是例证。
前不久看了一本《现代建筑:一部批判的历史》,肯尼斯·弗兰姆普敦写的。据介绍,这个老美是建筑师、建筑史家和评论家。可惜没有介绍他设计的房子,难以判断他和贺兰山下的那些中国艺术家们在实质上有何区别。好在此人笔头工夫了得,写的现代建筑史值得一读。有时候,说的就是比练的强。
《现代建筑:一部批判的历史》的前言开头引用了一段本雅明的话挺有意思:
“他的脸转向过去。在我们看来层出不穷的一系列事件,对他来说则是一场单一的灾难,把一堆堆垃圾积聚起来投在他的脚下。这位天使似乎愿意留下,把死者唤醒,使破镜重圆。但是,天国刮起一阵风暴,以无比强大的力量把他卷入,使他无法再收拢自己的翅膀。风暴势不可挡地把他推向他背对的未来,而他面前的垃圾则继续不断地向天空堆聚。这场风暴就是我们所谓的‘进步’。
如果我们以当代艺术家们的建筑替换‘垃圾’二字,这一段话似乎也能成立吧?我的想法可能刻薄了些,可是青山何辜,人们待它不更刻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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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演员”
演员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职业。从什么时候开始,演员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从业者而成为整个时代的偶像?没有看到过有关这个问题的专著,但我认为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在传统社会中,演员的地位不高,可哲人们的目光偏偏投向他。卢梭为此不惜笔墨——他的乌托邦里容不下剧场,而演员简直不如妓女。在他看来,演戏就是一种交易。在这种交易中,“他(演员)为了金钱而演出,使自己屈从于羞辱和当众羞辱。在当众羞辱中,别人买得了获取他的权力,给他的人格贴上了价码。”(卢梭:“致达朗贝尔的信”,《卢梭论戏剧》,三联书店)而在柏拉图的理想国里,表面上驱逐的是诗人,实际上演员也没有好果子吃。因为在柏拉图的时代,诗人和演员之间的区别并不太大。在《法律篇》(上海人民出版社)里,柏拉图就这样对一个诗人领衔的剧团说:“最尊敬的客人,我们自己都是悲剧作家。我们的悲剧作品都是我们能够创作出来的最好作品。不管怎么说,我们整个国家的建设是一种‘演出’,它表现的是一种最好和最高尚的生活……所以不要轻率地认为我们会冒冒失失地答应你们在市场上搭起舞台,让你们演员的好嗓音压倒我们演员的声音。”
敏锐的人往往从柏拉图和卢梭的话语中听出极权与民粹的弦音。卡尔·波普尔在他的《开放社会及其敌人》中就是这么认为的。不过逻辑的演进并不意味着一切都按照逻辑成为了事实。演员从未长久地离开过人们的生活,相反越来越与这个世界粘合在一起,以至于我想做这样的猜测:当演员成为乌托邦或理想国的君王,那又会发生什么?——权当是一次脑力健身也不错。
不少学者认为,资本主义的前进性力量攀爬到19世纪中叶到达巅峰,以后一路滑落,现已基本衰亡。与之相伴,市民社会逐渐消亡了,取而代之的是大众社会(mass society)。这所谓大众社会,不过是乌合之众。人们身处这样的社会,有如大同小异的原子,彼此分离,不再具有整体结构,因而可以任由强权和传媒揉捏。为证实大众社会之不堪,学者往往以艺术和文化产品转化成大规模生产的商品为例。这其中自然包括电影和演员。本雅明在《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中就谈到市民社会衰败之下,“电影的回应方式是在影棚之外建构虚拟的‘人格’”。这种“人格”,就是明星体系,用本雅明的话讲,本质上是虚假的,是由金钱制造出来附着于商品上的性格符咒。
且不论本雅明的观点成不成立,有一点是很有趣的。和他同样批判大众社会的卢卡奇、葛兰西、阿多诺等人,他们的主要论著大多在上世纪20到30年代完成。这是不是能说明,演员成为时代偶像,恰好是在这一时期转型的呢?
如果哲人们能看到今日网络上的艳照事件,他们会作何想?是感叹明星体系之壮大,还是慨叹乌合之众的盲目与愚蠢?或者,也教教那些可怜的偶像们如何辩护,就像周星驰在《喜剧之王》里一本正经地对着镜头说:“我是一个演员。”

看不懂
承认自己看不懂某本书本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例如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有多少人读得懂?反正我是读不懂。维特根斯坦的《哲学研究》有几人看得懂?好像每个字都认得,每句话似乎也能看明白,可联系上下文,我也还是不懂。不过想到这些书虽然大名鼎鼎,但毕竟乃是空谷幽兰,凡夫俗子如我辈,并不将他们挂在嘴边,承认自己看不懂也不算太糗。但是有些书,那是非常之热门,人人都在谈论它,有如谈论自家的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