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之间》

分类: txts3

加入书架
搬到了阿丽埃拉的房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说,“你懂吗,奥丝娜特,这样的事每天都在世界上发生,也在我们的基布兹发生。幸运的是,我们没有孩子。我们不会有太多的麻烦。”他会把自行车骑走,但把收音机留给她。他想心平气和地分手,就像他们这么多年心平气和地过日子一样。要是她生气,他完全能够理解。然而她真的并没有什么气可以生。“同阿丽埃拉的关系并不意味着要伤害你。这样的事只是发生了而已,就这样。”不管怎么说,他很抱歉。他将立刻把东西搬出去,不但把收音机留给她,还把其他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她,包括相册、绣花枕头和作为结婚礼物的咖啡具。
奥丝娜特说:
“行啊。”
“行什么?”
“你走吧,”她说,“走吧。”
阿丽埃拉·巴拉什是个身材瘦高、离过婚的女子,脖颈细长,头发如同瀑布,眼睛含笑,一只眼睛有点眯缝。她在养鸡场上班,还是基布兹文化委员会的负责人,负责安排节假日、仪式与婚礼。此外,她负责请人在周五晚上做讲座,负责安排周三在食堂放电影。她养了一只老猫和一只小狗,那几乎就是一只幼犬,老猫和小狗在她的房间里和平共处。小狗有点怕老猫,有礼貌地给它让路。老猫则对小狗不理不睬,经过时对它视而不见。白天多数时间它们都在阿丽埃拉的房间里睡觉,老猫睡在沙发上,小狗睡在地毯上,互不干扰。
阿丽埃拉曾和职业军官埃弗雷姆结婚一年,后者为了一个年轻的女兵离她而去。她和布阿兹的交往,是从那次布阿兹身穿一件沾满机油污渍、汗津津的工作汗衫来到她的房间开始的。水龙头滴水,她请他顺路来修。他系了条镶有一个大金属扣的宽皮带。当他俯身修水龙头时,她轻轻地抚摸他晒黑的后背,直至他转过身来,手上还拿着螺丝刀和扳子。自打那时,他便一直偷偷摸摸溜进她的房间,待上半小时或一个小时,但是耶克哈特基布兹有人看到了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并没有保守秘密。我们说:“多奇怪的一对儿;他几乎一句话也不说,而她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喜剧演员罗尼·辛德林说:“蜂蜜在吃熊呢。”没有人和奥丝娜特说起此事,但是她的朋友向她表示善意,寻找方式提醒她并非孤立无援,问她是否有什么需要,哪怕最微不足道的事,等等。
后来布阿兹把衣服装上了自行车,搬到了阿丽埃拉的家里。下午他从修理厂下班回来,脱掉工作服,就进卫生间冲澡,总是从门口对她说: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阿丽埃拉会吃惊地回答:
“需要发生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冲澡,我们喝咖啡。”
食堂门口放着信箱柜,阿丽埃拉在信箱柜最左边她自己的信箱里发现一张折叠起来的便条,上面是奥丝娜特有条不紊的浑圆字迹:
“布阿兹总是忘记吃控压药。他早晨需要吃,夜里睡觉之前需要吃。早晨他需要吃半片胆固醇药。他吃的沙拉不应该多放胡椒和盐,他应该吃低脂奶酪,不吃牛排。他可以吃鱼和鸡,但是不要多加香料。他不应该大吃甜食。奥丝娜特。”
又及:“他应该少喝黑咖啡。”
阿丽埃拉·巴拉什用她棱角分明的刚健字体给奥丝娜特回了一封信,放到她的信箱里。
“谢谢。你做得非常得体。布阿兹还患有胃灼热,但他说没关系。我将尽量按你的要求去做,但是他并不那么听话,他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许多事情他都不在意。你懂的。阿丽埃拉·巴。”
奥丝娜特写道:
“如果你不给他吃油炸食品、酸辣食品,他就不会犯胃灼热。奥丝娜特。”
几天后阿丽埃拉·巴拉什写信回应:
“我经常问自己:我们做了些什么?他压抑他的情感,我则变化不定。他可以忍受我的狗,但受不了我的猫。他下午从汽车修理厂回家后,问我:‘今天都发生了哪些事?’接着他会冲澡,喝点黑咖啡,坐在我的扶手椅里看报纸。当我试着给他茶来代替咖啡时,他就会发火,嘟囔说我不应该当他妈。接着他会坐在椅子里打盹儿,任由报纸掉在地上。七点钟他醒来听新闻,边听边抚摸小狗,咕哝些模糊不清的爱抚之词。可要是猫跳上他的大腿讨他的喜欢,他就会厌恶地用力把它提拉起来,我都会被吓一跳。我让他修卡住的抽屉,他不但把抽屉修好了,还把衣柜上两个吱吱作响的门拆下来重新装好,大笑着问他是不是也应该修修地板和屋顶。我问自己,他哪一点吸引了我,并还在吸引我,但没有清晰的答案。即使冲了澡,他的指甲上还留有黑色的机油,他双手粗糙,挠得一道一道的。刮过胡子后,他下巴上还是有胡楂儿。也许是他不断打盹儿的缘故——即使醒着,他也像在打盹儿——我很想把他弄醒。但我只能让他醒一小会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总是这样。我没有一天不会想到你,奥丝娜特,我鄙视自己,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获得你的宽恕。有时我告诉自己也许奥丝娜特不那么在意,也许她并不爱他。难以知晓。你可能会觉得我是有意那么做的。但实际上我们并没有选择。男女之间的相互吸引突然显得奇怪而可笑。也许你也这么想?如果你有孩子,你我会承受更大的痛苦。那他呢?他的真实感受是什么?怎样能够知道?你非常了解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但是你了解他的感受吗?他有没有感受?有一次我问他是否后悔,他先是大吼,接下来说:‘你自己看,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