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刻痕》

分类: txts3

加入书架
的围巾。这些衣服都是深而浓的颜色,和外套相互映衬,只是绝没有灰色和白色。阿珂斯的夹克是深绿色的,是哥哥穿过的,肩部还有点儿大,埃加的夹克则是棕色的。
欧力领着他们径直走向放食物的地方,她那苦瓜脸的姑妈正在给经过的人发放盘子,看也没看欧力一眼。阿珂斯觉得,欧力不喜欢她的姑妈和姑父,所以才总是和凯雷赛特一家人待在一起,几乎是住在他们家了,不过他也不知道欧力的父母出了什么事。埃加往嘴里塞了个面包卷,呛得他喷出不少面包屑。
“小心点儿,”阿珂斯说,“吃面包噎死可不是什么高雅端庄的事。”
“至少我能为我喜欢的东西去死。”埃加说着,把整个面包卷都吞了下去。
阿珂斯忍不住笑了。
欧力用胳膊钩住埃加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拉近了说:“现在先别看,但一会儿你盯住左边来的人。”
“啥?”埃加一开口喷出更多面包屑,阿珂斯却觉得自己的脖子微微发热。他赶忙瞥了一眼,看见在埃加的左侧有几个大人,他们沉默不语地站着,眼睛却盯着自己这边。
“你得习惯这个,阿珂斯,”埃加说道,“这是常有的事。”
“他们才该好好习惯一下吧,”阿珂斯说,“我们生来就住在这儿,生来就拥有命运,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人人皆有未来,但并非人人皆有命运——至少,他们的母亲是这样说的。只有那些“受眷顾”的家族中的一部分人拥有命运,这些人出生时,由各个星国的神谕者旁观见证,一致通过。母亲说过,当那些揭示命运的幻象降临时,它们是可以把她从沉睡中唤醒的,因为这样的人拥有极强的力量。
埃加、奇西和阿珂斯都拥有命运,不过他们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尽管他们的母亲就是能够看见命运的神谕者,她却总是说,自己不必对他们坦陈,因为世界自会替她揭晓一切。
人们普遍认为,命运是可以决定世界走向的。不过,阿珂斯要是花太久时间想这事,他会恶心想吐的。
欧力耸耸肩:“姑妈说议会最近在滚动新闻里对神谕者表示了不满,所以大概人人都会这样想了。”
“不满?”阿珂斯问,“为什么?”
埃加没理会他们俩的谈话:“快来,我们得占个好位置。”
欧力高兴起来:“好耶,快走!我可不想像上一季似的挤在一堆屁股中间观礼了!”
“我想你这一季已经长得比屁股高了,”埃加说,“差不多有后背那么高了吧。”
“噢,好吧,我都能遵我姑妈的命穿上这条裙子了,想必确实可以盯着一堆后背了。”欧力翻翻眼睛说。
这回,阿珂斯首当其冲地钻进了人群里,闪过装满酒的玻璃杯和大人猛挥的手,来到先知大殿的最前面,刚好就在那冰墙和含苞的缄语花旁边。时间上也刚好——他们的母亲正站在冰墙边,已经脱掉了鞋子,尽管那儿冰冷彻骨。她曾经说过,贴近大地时能更好地发挥神谕者的能力。
就在几秒钟之前,他还在和埃加笑闹不停,但此刻,人群静了下来,阿珂斯的内心也静了下来。
埃加往阿珂斯身边凑了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你感觉到了吗?生命潮涌发疯似的嗡嗡作响,这儿,我的胸膛,都要震起来了。”
阿珂斯本来没注意到,但埃加是对的——他确实感觉到自己的胸膛震动不已,仿佛血流在歌唱。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们的母亲就开口讲话了。她的声音不大,也没必要龙鸣狮吼的,因为这些话人们早就烂熟于心了。
“生命潮涌流经星系中的每个星国,给我们光明,以纪念它的存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抬头往上,透过那红色的玻璃穹顶,看着天空中显现的潮涌光束。每季的这个时候,它总是呈现出深红色,就像缄语花一样。生命潮涌流淌洞穿每个人、每个有生命的事物,潮涌光束就是它可视化的旁证。它蜿蜒铺陈整个星系,把所有星国捆束在一起,如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潮涌流经一切生命,”萨法继续念诵,“为生命的繁衍营造空间;潮涌流经所有呼吸的个体,由思想过滤出不同的模样;潮涌流经每一朵冰中绽放之花——”
人们全都挤了过来——不只是阿珂斯、埃加和欧力,而是整座大殿里的所有人。他们摩肩接踵、挨挨挤挤,好看看那些冰墙里的缄语花会有什么动静。
“潮涌流经每一朵冰中绽放之花,”萨法重复了一遍,“给它们以盛开于暗夜的力量;潮涌以极致力量赋予缄语花——我们的时间标记,我们的降赐死亡与和平的盛放。”
有好一会儿,大殿陷入一片寂静,不过并不怪异,好像本该如此。仿佛所有人都在轻声低吟,一起哼唱,感知着那推动整个星系运转的奇异力量——正如硫黄石碎屑的摩擦推动了它们的燃烧。
接着——万籁之中一点动:花瓣轻转,花茎窃窃,缄语花所在的那一小块地方闪过一阵战栗。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
阿珂斯仰起脸瞥了一眼穹顶上的提灯华盖,就那么一瞬间的工夫,他就差点儿错过了——所有的花都绽开了,红色的花瓣一齐伸展,露出浅色的花心,慵懒地搭在花茎上。冰墙一下子溢满了色彩。
人人都屏住呼吸鼓起掌来,阿珂斯也和大伙儿一样拍着手,直到手掌都有点儿发麻了。这时,父亲走了上来,拉起母亲的手轻吻了一下。对其他人来说,她是不可触碰的——萨法·凯雷赛特,神谕者,天赋赐礼给了她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