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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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妯娌姐妹你亲亲我,我抱抱你,拍一拍对方的孩子,一边怜爱地夸奖几句,揉一揉他们的小圆脑袋,女人们交换和比较着小宝宝,而男人们则聚在一起谈着生意,羊毛呀,纱线呀,长度呀,运输呀,该死的佛兰芒人呀,以及捕鱼权、酿酒、年营业额、很及时的消息、你来我往、小小的优惠、少量的定金、我的律师说……嫁给摩根•威廉斯,就该是这种生活,因为在帕特尼,威廉斯是一个大家族……但到头来,似乎并非如此。沃尔特把它全给毁了。
他小心而僵硬地站起身。现在他浑身上下都痛。明天会更痛;到第三天,瘀痕就会出来,别人会打听是怎么回事,你就得开始应付他们。到那时,他就远离了这儿,大概不会有人追根究底,因为谁也不认识他,谁也不会在乎。他们会认为他的脸被人打扁是家常便饭。
他拿起钱,说,“Hwyl,摩根&bull;威廉斯,Diolch am yr arian。”谢谢你的钱。“Gofalwch am Katheryn. Gofalwch am eich busness. Wela i chi eto rhywbryd. Pob lwc.”<sup><small>[1]</small></sup>
照顾好我姐姐。祝你生意顺利。我们以后再见。
摩根&bull;威廉斯张口结舌。
他几乎要笑起来;如果不是怕脸上的伤口崩裂的话,他肯定就笑了。以前他经常呆在威廉斯家里: 他们以为他只是来蹭饭的吗?
“Pob lwc,”摩根缓缓地说。祝你好运。
“如果我沿着河走,行得通吗?”
“你是想去哪儿?”
“海上。”
事情走到这一步,摩根&bull;威廉斯一时显得很难过。他说,“你会好好的吧,汤姆?我跟你说,如果贝拉来找你,我不会让它饿着肚子回家。凯特会拿馅饼喂它的。”
他的钱必须省着用。顺河而下时,他可以沿路找点活干;可他担心一旦被人发现,沃尔特就会抓住他,通过他那些关系和朋友,为了一杯酒,那些人什么都干得出来。他首先想到的是,溜到驶离巴金、蒂尔伯里的哪艘走私船上。可他转而又想,法国才是有仗打的地方。有些跟他聊过天的人——他很容易跟陌生人攀谈——也这么认为。那么,去多佛吧。于是他上路了。
如果帮人装车的话,往往可以让人捎你一程。他由此不禁想到,那些人装车是多么外行。他们常常搬着一个很宽的木箱子,想直通通地穿过一道狭窄的门口。只需要把物品简单地换个方向,就可以解决一大堆的问题。还有马,他以前经常跟马为伍,包括受惊的马。沃尔特总是为自己和他的朋友留了很多烈酒,如果早晨一觉醒来,他的酒劲还没有过去,他就会转而干起第二职业: 铁匠和蹄铁匠;不知道是因为他的酒气,还是他的大嗓门或者整体的行事做派,就连很容易钉蹄铁的马也开始摇着脑袋,从火边退开。它们的蹄子被攥在沃尔特的手里,全身簌簌发抖;而他的工作就是搂住它们的脑袋,跟它们说话,他摩挲着它们耳朵间的柔软皮毛,跟它们说它们的妈妈仍然深爱着它们,并经常谈起它们,跟它们说沃尔特马上就会干完。
有一两天,他颗粒未进;身上太痛了。不过,到达多佛的时候,头皮上的大伤口已经愈合,他还相信,自己体内那些脆弱的部位,肾呀,肺呀,心脏呀,也已经自动修复。
通过别人看他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脸上还有瘀伤。在他离开之前,摩根&bull;威廉斯将他全身清点了一遍: 牙齿还在口腔里(真是奇迹),两只眼睛还看得见,也是奇迹。两只胳膊,两条腿: 你还能奢望什么?
他在码头上转来转去,逢人就问,您知道现在哪儿在打仗吗?
每个被问到的人都盯着他的脸,退开一步,说,“我还想问你呢!”
他们为此非常得意,为自己回答得这么巧妙而哈哈大笑,于是他不停地问,只是为了逗别人开心。
没有想到的是,离开多佛时,他发现自己比来时更富有了。他看过一个人玩三张牌的游戏,学会之后,他也摆了个牌局。由于他是个孩子,人们都会停下来试一把,结果只输不赢。
他算了算自己赢来的钱和花掉的钱。减去与一位妓女速战速决的小开销。这种事情在帕特尼、温布尔登和莫特莱克可不能干。否则威廉斯家的人一准会知道,然后就会用威尔士语对你说三道四。
他看到三位来自低地<sup><small>[2]</small>的老人的行李遇到了麻烦,便过去帮帮忙。他们的行李又软又大,是羊毛布料的样品。一位港务局的职员因为他们的文件而找茬,正朝他们大嚷大叫。他装成一位低地的痴呆儿,懒懒地走到官员的身后,然后竖起指头,示意他们他觉得应该拿多少钱来打点。“拜托你,”一位老人用英语费力地对职员说,“帮我处理掉这些英格兰硬币好吗?我觉得它们很碍事。”职员顿时笑容满面。低地人也满脸笑容;要不然他们会花更多的钱。上船时,他们说,“这孩子跟我们是一起的。”</sup>
等船起锚时,他们问他多大了。他说十八岁,可他们呵呵笑了起来,说,孩子,这绝对不可能。他又说十五岁,他们交换了一下意见,认为十五岁差不多;他们觉得他还要小,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