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谋杀博览会

分类: qsxs

加入书架
身发红,满头都是牙膏,可能我只是躺在沙发上以为我在洗澡。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总要等到第二天才能发现。
  我大概是坐进浴缸后才开始脱衣服的,地板上到处甩着衬衫、长裤,条纹内裤……我喜欢条纹,只喜欢竖条纹不喜欢横条纹。我的前妻不喜欢条纹,她说我看起来很蠢,她总是说我很蠢。
  以后布彻尔也会结婚吗?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说不定他们俩会手牵手走进家门来。他们会一前一后进来。
  有的小孩谈恋爱不问父母的意见,我觉得布彻尔一定会的。但是布彻尔,他不是那种真正听话的孩子。如果我说这个女孩不好,他可能不会反驳,但会说――就像谈到晚饭那样说,她怀孕了。
  到了那个时候,我还能说什么?
  我想到,或许他要搬出去住吗,带着妻子和孩子?或许,我,又老又瘸的家伙,每天打电话胡言乱语,编造我得了什么病,指望他能回来看看我?或许哪一天他受够了这种把戏,但我真的快死了。从那之后,他做噩梦会梦见空房间里回响的电话铃声吗?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哭,头发滴下来的水和眼泪混在一起流进浴缸里。
  我听见推门的声音。
  我看见有人走过来,“苏伊?”他叫我的名字,捧住我的脸,把那些散乱的湿发都拨上去。
  他说你可以闭上眼睛。我照做了,然后他吻了我,先是把嘴唇贴在我颤动的眼睑上,然后吻过鼻尖;他要我张开嘴,我也照做了,为什么不呢?在这个房子里只有我和布彻尔,没有人会亲吻我,所以他是假的。他值得信任,就像每个人脑子里独一无二的假想朋友,因为不存在,所以让人百分百信任。
  我喝酒是因为很难睡着觉,睡不着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有时候我会想到溺水的感觉,想到上吊的时候,麻绳卡在喉结和下巴之间,我想象有一个人负责按着我的后脑勺或者踢倒我脚下的椅子。如果我梦到一颗子弹擦过脸颊,他的手里会有弹壳落地的声音。
  他会是一个男人,大约六英尺高,不过分强壮也不柔弱。他要有能力置我于死地,而在动手之前我不会想到是他――大概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想象中的人,他忽然开始吻我。他用舌尖顶开我的牙齿,含着我的舌尖像吮吸一颗樱桃。
  我没有这样接过吻,这样被控制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吻。
  不、不,不,我没有要求他这样做,他不应该这样做。
  “……布茨?”我挣扎地说,也可以理解为我在求救。这感觉很像真的。
  那人的动作停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竟然开始咬我的耳廓,呼吸间的热气扑在我的脸颊上。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我更急促地叫着:“布茨?布彻尔?……”
  他捉住我的手,在手腕内侧亲了一下,发出“啾”的声音。


第4章
  在这个年代,芝加哥的一切都符合人对屠宰场的想象,野蛮而原始,满街都是动物和人发出的臭味。我们活在这样的空气里,逐渐失去嗅觉、味觉和视觉;你开始觉得这里还不错的时候就是彻底完蛋的时候,成为无可救药的快乐芝加哥人。
  我完了。在那个濡湿的梦之后,带着宿醉送给我的头痛和耳鸣,我醒来,发现自己硬得很厉害,外面太阳不错,驱散了我臆想中皮肤上肆意生长的潮湿青苔。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浴缸里回到床上的,就像我不知道梦怎样开始。我还记得那双手,温热的,指腹摩挲着我的嘴唇,食指和中指并起撬开牙关,顺着舌面一寸一寸地向内深入,在压住舌根、引起我干呕的时候略微往回收,他在摸我的臼齿,像检查动物健不健康。口水从嘴角溢出来,我控制不住地想哭。如果有机会我就会求饶,不管那可耻与否,但我的嘴和声音都被他的手指堵住了。
  “苏伊,”那人说,“我喜欢听你哭的声音。”
  他的另一只手在我的胸口上作乱,好像要从里面挤出什么东西,把我的乳头拧得发红。我用力咬他的手,他就把手指抽出去,我以为这是结束,没想到趁我张嘴喘息的时候吻住我。
  我没有再咬他,除了呜咽什么也没有做,他吻我的时候掐住我的脖子,虎口把喉结向内挤压,我的脸轻微地充血发烫,因为窒息而翻起白眼。过了一会儿,他松了手,任由我一把推开他、扑在一边大口喘息。他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拉回他的怀里,捏着我的后颈,摩挲着,既像安抚又像威胁。我没有反抗。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的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现在,我醒来,身上没有超出常规的疼痛,只有皮肤上粘腻着冷汗,嘴唇干燥起皮,好像一条死在地上的金鱼,鳞片灰白脆弱,散发出不详的腥味。
  我习惯了宿醉醒后的感觉,剧烈的偏头痛,一晃脑袋就感到头晕目眩。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下床拉开了床头柜抽屉,等我回过神来,枪已经握在手里。我不信耶稣,但我愿意相信这是神的旨意:在这一刻结束一切。
  我往左轮里填了一颗子弹,拉开保险栓,枪管抵着太阳穴,我今天把命运交给六分之一的概率,咔嗒。什么也没有发生。
  让人沮丧的事情层出不穷。我经常想,人的一生好像一寸不断渗血的伤口,一串被暴雨抹去的脚印,一张不断出错的唱盘。
  或者想象一缸金鱼――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