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秋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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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阴鸷,泛着寒光。
  蒲岐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的眼神能冻到这种地步。
  刚才一路过来的风雨似乎都比这要有温度得多。
  她眼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他碾成了灰。
  贺晚来看了贺秋许久,终于收回视线,但没在蒲岐身上停留一秒,转身进了屋。
  蒲岐想骂也骂不出来,是她要寄人篱下,她没资格骂屋主人。到时,只会给贺秋惹难堪,里外不好做人。
  贺秋把两人的伞收了立在门口,从兜里掏出一包纸递给蒲岐:“擦擦脸。”
  蒲岐没接,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弟?这么狗的脾气?”
  后面那句话,她吞了:还是你好。
  贺秋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蒲岐九岁那年在蒲顺的工作室遇见他。
  他是蒲顺的新经纪人兼私人律师。那时候刚大学毕业,成绩好,跳过级,才二十岁,正是青年才俊,女孩倾慕的好年纪。
  蒲岐妥妥的颜狗就爱缠着他玩。她从小被蒲顺养得有些娇纵,一般人都忍受不了。
  只有贺秋,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
  她本来是越来越听他话,越来越依赖他的,只是最近发生的事催化着她进入了叛逆期。
  “他不是冲你。”
  蒲岐的思绪被贺秋冲乱,他抽了一张纸,仔细擦着她脸上的水渍。
  蒲岐还没反应过来问为什么,就被贺秋拍着后背送进了门内。
  “去洗个热水澡,免得感冒。”
  蒲岐第一次迈进贺家的大门是这样的,不太愉快,但却反而让她印象深刻。
  ――
  贺家虽然是一栋二楼小洋房,从外面看挺气派,内部却是一团败絮。
  卫生间只有一个,在一楼的拐角。蒲岐在里面洗着澡,外人根本没法用。
  贺晚来敲了好几遍门,里面只有哗哗水流声,根本没应答。他以为蒲岐装听不见,生刚才的气,却没想过她是真的耳朵不好使。
  贺晚来的拍门声把贺秋招了过来。
  “你干什么?”他问。
  贺晚来冲他哼了一鼻子,翻了个白眼后继续使劲儿拍着门。
  贺秋出手捏住他手腕,被他猛地甩开。
  “她耳朵有点问题。”贺秋有点无奈还有点愠怒。
  贺晚来扬起的手就这么悬在了空中,他抿了抿唇,戾气稍缓:“有什么问题?”
  贺秋看着他认真的脸,眉心微微皱了一下,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她听不见犬吠。”
  贺晚来这团火又成功被贺秋点燃了,他眉毛飞扬,气急败坏地冲贺秋啐:“你他妈才犬吠。”
  贺秋苍白一笑,按着贺晚来因营养不良而嶙峋无比的肩,像是在商量可又有点威胁的意味:“不要迁怒她,我住两天就走。”
  贺晚来甩动着肩膀,要从贺秋的魔爪下挣脱出来,他吼道:“你走!你一天都不要住!马上就走!”
  蒲岐刚好关了热水器,听到门外的吵架声,问道:“怎么了?”
  贺晚来恶狠狠地剜了贺秋一眼,又转向面前的门,语气很不耐烦地高声叫嚷:“你搞快点,我要进来喂猪了。没听见它们饿得直叫吗?”
  话音刚落,卫生间里传出有什么东西打翻在地的声音。
  贺秋心一紧:“蒲岐你没事儿吧。”
  蒲岐应道:“没事。”
  贺秋便稍稍安了心,转向贺晚来,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贺晚来听着很不舒服,瞪他道:“你笑什么?”
  贺秋摆了摆手:“我刚没听见什么猪叫。就听见你叫了。”
  贺晚来气得牙齿直打颤,本来就大的一双眼睛鼓得更加大,额上几根青筋爆了出来。
  “你他妈也叫了!”
  “别老你他妈你他妈。”贺秋气定神闲地转了身朝客厅走,“我妈也是你妈。”
  “呵。”贺晚来发出一声冷笑,“我妈没生过你这种报应儿子。”
  蒲岐的手停在门把上,贺晚来的话清晰地落入了她耳底。
  然后是他暴躁踹门的声音:“你好了没?”
  蒲岐按下把手,朝内一拉。一股热气混着沐浴露的香味一股脑地往外释放。
  贺晚来觉得被这香气薰得头有些晕。他皱了下眉头,视线朝下,看到了散着一头湿发的蒲岐。
  她只达他肩窝的位置,穿一条横纹棉裙。脸看起来比他的手掌还要小,白里透着一点绯红。
  大大的眼睛是扁圆状的像杏,氤氲着朦胧的水气,直把看的人勾得要坠入那水中的漩涡里去。
  贺晚来自觉盯着蒲岐看了有些久,从她脸上移开视线,别扭地撇撇嘴道:“城里人都像你这么磨蹭么?”
  蒲岐不说话,他便有些嘲讽地笑了:“耳朵不好,又还是个哑巴?”
  提到耳朵,蒲岐一下子就敏感起来,浑身的汗毛立起化作尖刺,她捏紧拳,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谁告诉你我耳朵不好的?”
  “你觉得还会有谁?”
  他侧了身从蒲岐旁边擦过,粗鲁地把她推出门外,顺带“啪”一声关上了门。
  蒲岐愣在原地,亏她刚才还对贺秋升起一丝恻隐之心。也不知道到底谁该恻隐谁。
  ――
  贺秋把蒲岐领到了二楼靠走廊的一间房。
  他从行李袋里找出吹风,插上电,招呼手,让蒲岐过去。
  蒲岐靠着门没动。
  发梢的水一直在往下掉,打湿了她的肩头。
  贺秋察觉到蒲岐有些异样,关了吹风,向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