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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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又开到各地去。有的

从前线开来,有的开到前线去。从前线运来的是缺胳膊断腿的伤兵,送到前线去的是大

批穿一色灰大衣的新兵。

保尔在食堂里辛辛苦苦地干了两年。这两年里,他看到的只有厨房和洗刷间。在地

下室的大厨房里,工作异常繁忙,干活的有二十多个人。十个堂倌从餐室到厨房穿梭般

地来回奔忙着。

保尔的工钱从八个卢布长到十个卢布。两年来他长高了,身体也结实了。这期间,

他经受了许多苦难。在厨房打下手,烟熏火燎地干了半年。那个有权势的厨子头不喜欢

这个犟孩子,常常给他几个耳光。他生怕保尔突然捅他一刀,所以干脆把他撵回了洗刷

间。要不是因为保尔干起活来有用不完的力气,他们早就把他赶走了。保尔干的活比谁

都多,从来不知道疲劳。

在食堂最忙的时候,他脚不沾地地跑来跑去,一会儿端着托盘,一步跨四五级楼梯,

下到厨房去,一会儿又从厨房跑上来。

每天夜里,当食堂的两个餐室消停下来的时候,堂倌们就聚在下面厨房的储藏室里

大赌特赌,打起“二十一点”和“九点”来。保尔不止一次看见赌台上堆着一沓沓钞票。

他们有这么多钱,保尔并不感到惊讶。他知道,他们每个人当一天一宿班,能捞到三四

十个卢布的外快,收一次小费就是一个卢布、半个卢布的。有了钱就大喝大赌。保尔非

常憎恶他们。

“这帮该死的混蛋!”他心里想。“像阿尔焦姆这样的头等钳工,一个月才挣四十

八个卢布,我才挣十个卢布;可是他们一天一宿就捞这么多钱,凭什么?也就是把菜端

上去,把空盘子撤下来。有了钱就喝尽赌光。”

保尔认为,他们跟那些老板是一路货,都是他的冤家对头。“这帮下流坯,别看他

们在这儿低三下四地伺候人,他们的老婆孩子在城里却像有钱人一样摆阔气。”

他们常常把穿着中学生制服的儿子带来,有时也把养得滚圆的老婆领来。“他们的

钱大概比他们伺候的老爷还要多。”

保尔这样想。他对夜间在厨房的角落里和食堂的仓库里发生的事情也不大惊小怪。

保尔清楚地知道,任何一个洗家什女工和女招待,要是不肯以几个卢布的代价把自己的

肉体出卖给食堂里每个有权有势的人,她们在这里是干不长远的。

保尔向生活的深处,向生活的底层看去,他追求一切新事物,渴望打开一个新天地,

可是朝他扑面而来的,却是霉烂的臭味和泥沼的潮气。

阿尔焦姆想把弟弟安置到机车库去当学徒,但是没有成功,因为那里不收未满十五

岁的少年。保尔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摆脱这个地方,机车库那座熏黑了的大石头房子吸引

着他。

他时常到阿尔焦姆那里去,跟着他检查车辆,尽力帮他干点活。

弗罗霞离开食堂以后,保尔就更加感到烦闷了。

这个爱笑的、快乐的姑娘已经不在这里了,保尔这才更深地体会到,他们之间的友

谊是多么深厚。现在呢,早晨一走进洗刷间,听到从难民中招来的女工们的争吵叫骂,

他就会产生一种空虚和孤独的感觉。

夜间休息的时候,保尔蹲在打开的炉门前,往炉膛里添劈柴;他眯起眼睛,瞧着炉

膛里的火。炉火烤得他暖烘烘的,挺舒服。洗刷间就剩他一个人了。

他的思绪不知不觉地回到不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上来,他想起了弗罗霞。那时的情景

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星期六。夜间休息的时候,保尔顺着楼梯下厨房去。在转弯的地方,他好

奇地爬上柴堆,想看一看储藏室,因为人们通常聚在那里赌钱。

那里赌得正起劲,扎利瓦诺夫坐庄,他兴奋得满脸通红。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保尔回过头,看见堂倌普罗霍尔从上边走下来。保尔连忙躲

到楼梯下面,等他走过去。楼梯下面黑洞洞的,普罗霍尔看不见他。

普罗霍尔转了个弯,朝下面走去,保尔看见了他的宽肩膀和大脑袋。

正在这时候,又有人从上面轻轻地快步跑下来,保尔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普

罗霍尔,你等一下。”

普罗霍尔站住了,掉头朝上面看了一眼。

“什么事?”他咕哝了一句。

有人顺着楼梯走了下来,保尔认出是弗罗霞。

她拉住堂倌的袖子,压低声音,结结巴巴地说:“普罗霍尔,中尉给你的钱呢?”

普罗霍尔猛然挣脱胳膊,恶狠狠地说:“什么?钱?难道我没给你吗?”

“可是人家给你的是三百个卢布啊。”弗罗霞抑制不住自己,几乎要放声大哭了。

“你说什么,三百个卢布?”普罗霍尔挖苦她说。“怎么,你想都要?好小姐,一

个洗家什的女人,值那么多钱吗?照我看,给你五十个卢布就不少了。你想想,你有多

走运吧!就是那些年轻太太,比你干净得多,又有文化,还拿不到这么多钱呢。陪着睡

一夜,就挣五十个卢布,你得谢天谢地。哪儿有那么多傻瓜。行了,我再给你添一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