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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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布就算了事。只要你放聪明点,往后挣钱的机会有的是,我给你拉主顾。”

普罗霍尔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到厨房去了。

“你这个流氓,坏蛋!”弗罗霞追着他骂了两句,接着便靠在柴堆上呜呜地哭起来。

保尔站在楼梯下面的暗处,听了这场谈话,又看到弗罗霞浑身颤抖,把头往柴堆上

撞,他心头的滋味真是不可名状。

保尔没有露面,没有做声,只是猛然一把死死抓住楼梯的铁栏杆,脑子里轰的一声

掠过一个清晰而明确的想法:“连她也给出卖了,这帮该死的家伙。唉,弗罗霞,弗罗

霞……”

保尔心里对普罗霍尔的仇恨更深更强了,他憎恶和仇视周围的一切。“唉,我要是

个大力士,一定揍死这个无赖!我怎么不像阿尔焦姆那样大、那样壮呢?”

炉膛里的火时起时落,火苗抖动着,聚在一起,卷成了一条长长的蓝色火舌;保尔

觉得,好像有一个人在讥笑他,嘲弄他,朝他吐舌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炉子里不时发出的哔剥声和水龙头均匀的滴水声。

克利姆卡把最后一只擦得锃亮的平底锅放到架子上之后,擦着手。厨房里已经没有

别人了。值班的厨师和打下手的女工们都在更衣室里睡了。夜里,厨房可以安静三个小

时。

这个时候,克利姆卡总是跑上来跟保尔一起消磨时间。厨房里的这个小徒弟跟黑眼

睛的小烧水工很要好。克利姆卡一上来,就看见保尔蹲在打开的炉门前面。保尔也在墙

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发蓬松的人影,他头也不回地说:“坐下吧,克利姆卡。”

厨房的小徒弟爬上劈柴堆,躺了下来。他看了看坐在那里闷声不响的保尔,笑着说:

“你怎么啦?对火作法吗?”

保尔好不容易才把目光从火苗上移开。现在这一对闪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克利

姆卡。克利姆卡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了一种无言的悲哀。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伙伴这种忧郁

的神情。

“保尔,今天你有点古怪……”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保尔:“你碰到什么事了?”

保尔站起来,坐到克利姆卡身旁。

“没什么,”他闷声闷气地回答。“我在这儿呆着很不痛快。”他把放在膝上的两

只手攥成了拳头。

“你今天是怎么了?”克利姆卡用胳膊支起身子,接着问。

“你问我今天怎么了?我从到这儿来干活的那天起,就一直不怎么的。你看看,这

儿是个什么地方!咱们像骆驼一样干活,可得到的报答呢,是谁高兴谁就赏你几个嘴巴

子,连一个护着你的人都没有。老板雇咱们,是要咱们给他干活,可是随便哪一个都有

权揍你,只要他有劲。就算你有分身法,也不能一下子把人人都伺候到。一个伺候不到,

就得挨揍。你就是拼命干,该做的都做得好好的,谁也挑不出毛病,你就是哪儿叫哪儿

到,忙得脚打后脑勺,也总有伺候不到的时候,那又是一顿耳刮子……”

克利姆卡吃了一惊,赶紧打断他的话头:“你别这么大声嚷嚷,说不定有人过来,

会听见的。”

保尔抽身站了起来。

“听见就听见,反正我是要离开这儿的。到铁路上扫雪也比在这儿强,这儿是什么

地方……是地狱,这帮家伙除了骗子还是骗子。他们都有的是钱,咱们在他们眼里不过

是畜生。对姑娘们,他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要是哪个长得漂亮一点,又不肯服服帖帖,

马上就会给赶出去。她们能躲到哪儿去?她们都是些难民,吃没吃的,住没住的。她们

总得填饱肚子,这儿好歹有口饭吃。为了不挨饿,只好任人家摆布。”

保尔讲起这些事情,是那样愤愤不平,克利姆卡真担心别人会听到他们的谈话,急

忙站起来把通向厨房的门关好,可是保尔还是只管倾吐他那满腔的积愤。

“拿你来说吧,克利姆卡,人家打你,你总是不吭声。你为什么不吭声呢?”

保尔坐到桌旁的凳子上,疲倦地用手托着头。克利姆卡往炉子里添了些劈柴,也在

桌旁坐下。

“今天咱们还读不读书啦?”他问保尔。

“没书读了,”保尔回答。“书亭没开门。”

“怎么,难道书亭今天休息?”克利姆卡惊讶地问。

“卖书的给宪兵抓走了,还搜走了一些什么东西。”保尔回答。

“为什么抓他?”

“听说是因为搞政治。”

克利姆卡莫名其妙地瞧了保尔一眼。

“政治是什么呀?”

保尔耸了耸肩膀,说:“鬼才知道!听说,谁要是反对沙皇,这就叫政治。”

克利姆卡吓得打了个冷战。

“难道还有这样的人?”

“不知道。”保尔回答。

洗刷间的门开了,睡眼惺忪的格拉莎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不睡觉呢,孩子们?趁火车没来,还可以睡上一个钟头。去睡吧,保尔,

我替你看一会儿水锅。”

保尔没有想到,他这样快就离开了食堂,离开的原因也完全出乎他的意外。

这是一月的一个严寒的日子,保尔干完自己的一班,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