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中没有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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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大妈……只能靠您来保护这姑娘了……’我那时才16岁,有一根很长的辫子……”她还想其了另一件事情:她第一次救护伤员,趴在伤员的头上痛哭,那伤员垂危之际对她说:“你要好好爱惜自己,姑娘。你还要生儿育女……瞧,这可死了多少人啊……”
  女人的记忆往往能捕捉住战争中人的基本感情,而这种基本感情常常会被男人所忽略。如果说,战争以其军事行动使男人难以忘怀的话,那么女人则是用她们女性心灵的特殊方式体验和承受战争:轰炸、死亡、苦难——在女人眼中这些远不是战争的全部,除此之外,由于她们女性的心理和生理特点,女人们更为强烈地感受到战争在肉体和精神上强加给她们的不堪忍受的痛苦。她们接受“男性式”的战争生活要困难得多。她们所牢记的,从地狱般苦境中带来的一切体验,在今天已成为了难能可贵的精神表率,人的无限潜力的率。这种表率我们权利将其遗忘。
  在这些叙述中,专门的战争资料也许少了些(不过作者并没有给自己提出这种任务),但是在叙述中却有关于人的丰富资料,正是这些资料,证明了苏联人民如何最终战胜了德国法西斯。要知道,为了使所有的人,使全体人民赢得胜利,每一个个人都必须艰苦奋战才行。
  她们还活着,当年战斗的参加者。但人的生命并不会永无终止,惟有记忆可以使生命的到延续,惟有记忆能够征服时间。那些经历过伟大战争、并且赢得这场战争的人们。知道今天才清楚地意识到他们那时的作为和经历所具有的意义。她们愿意帮助我,我时常在她们家里看到薄薄的学生练习本或者厚厚的通用笔记本,上面都是为留给子孙后代而密密麻麻写下的话。这是祖父祖母们的遗产,当然不愿意传到外人手里。他们用常不约而同的话来解释:“我们希望把我们的回忆留给后代……”,“我可以让您抄,但这原本要留给我儿子……”
  其实,这记下来的也并非全部。很多材料失散了,无影无踪了,被遗忘了。若要记住战争,就会产生很多仇恨。可是如果忘掉战争,战争就会卷土重来……这是先人的话。
  汇集在这里的女人们的故事描绘出了这场战争的全貌:其中完全没有女性的面孔。这些故事就是见证,控诉昨天的法西斯主义,今天的法西斯主义和将来的法西斯主义。这是母亲、姐妹、妻子们对法西斯的控诉,是女人对法西斯主义的控诉。
  这样吧,我们就从这里开始讲述:她们,四一年的姑娘们,是怎样的人,她们是怎么奔赴前线的。让我们与她们一起,把她们的遭遇重新经历一遍吧。

第01章 我不想回忆…………

  这是坐落在明斯克近郊的一幢三层旧楼房,属于那种战后迅速出现的建筑群,周围早已长满了幽雅的茉莉花。我从这幢房子开始的采访,持续了四年,直到现在,我写文章这会儿,采访都还没有结束。说真的,当初我决没有料到结果会是这样。
  把我吸引来这儿的,是该市报纸上刊登的一条简讯,报道不久前在明斯克一家叫“突击手”的汽车厂里。人们欢送会计师玛利亚 伊万诺夫娜 莫洛申娃退休。报上说,她在战争中曾当过狙击手,十一次荣获战斗勋章。在一般人想象中,很难把这个妇女的军人身份与她在和平环境中的工作联系起来。但就是这种不协调的感觉已经隐约暗示出对如下问题的答案:在1941年至1945年间她究竟是个怎样的战士?
  ……这是个瘦小的女人,象少女一把长辫子楚楚动人的盘在头顶上,一点都不象报上登出的那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她坐在一把大圈椅里,双手捂住面孔,说:“不,我不想回忆……神经根本受不了。至今我还看不得战争片……”
  接着她反问道:“干吗要来找我?您可以去找我的丈夫。他可以给您讲好多……指挥员的名字,将军的名字,部队的番号……他全记得。可我不行,我只记得自己,我的那些事啊,象钉子一样钉在心里……”
  她请求把录音机拿开:”我得瞧着您的眼睛谈,这玩意会妨碍我的。“可是不一会儿,她就把录音机的事给抛在脑后了……
  玛利亚 伊万诺夫娜 莫洛申娃(当时叫伊万努希金娜,上等兵狙击手)
  “我的故乡在迪亚科夫村,就是现在莫斯科的普罗列塔尔区。战争爆发时,我还不满十八岁。我进了集体农庄,修完了会计学课程,以后就开始工作了。同时我们还在兵役委员会办的学习班里学习。我们在训练班学会了实弹射击。这个由四十人组成的班里,我们村有四个人,邻村有五个。总之,每个村都有一些人来学习,而且全都是女孩子……男人能扛枪的全上前线了……”
  “不久,共青团号召青年们参军保卫祖国,因为敌人已经逼到莫斯科城下了。不单是我,所有的姑娘都表示愿意上前线。我父亲已经上前线了。本来我们还以为,只有我们这样的人才会积极要求上前线……可是我们来到兵役委员会时。看到已经有很多姑娘在那儿了。挑选很严格。首先,必须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我担心他们不要我,因为我小时侯常常生病,体质很弱。其次,如果想参军的姑娘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也会被拒绝,因为不能把母亲一个人留在后方。幸亏我还有两个妹妹和弟弟,虽然她们全都比我小,反正条件是够了。最后还有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