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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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在量云全力防备敌手来袭之际,小船猛地一倾,仿佛那只剩一副骸骨的死人暗地加力。这一倾毁了船上的微妙平衡,量云立刻发现敌人竟站在自己头上,不免惊出一身冷汗。他双手同时出招,一手向上使日精摩尼手,一手向前使月精摩尼手。冠顶黑衣人脚下也不使劲,轻飘飘荡开;但船头的却没他快,只听“哎哟”一声,船舷抓烂一块,近旁水下哗啦啦一片泅水声,显是有人抱伤急遁。
  泅水之人游到近岸才敢冒头换气,但一换气便已是他的极限,幸而早有同伴等着,一把将他拉起来。
  这些是鸦居老佛堂的顽童,他们今晚进城,果然听说来了两妖怪。一个妖怪在出阳坊刘府大闹,刘家娘子只身对敌,看得一众顽童目瞪口呆,暗自庆幸自己不曾去他家作祟。而另一个妖怪却出了城,往芦苇荡方向去了。待顽童们赶到,只见那个白衣妖怪坐在小船上,头顶竟还有一个妖怪!
  两妖怪的对面是具骸骨。顽童们惯于在暗中行动,故而夜视极好,只消一眼,便发觉那骸骨衣饰极为眼熟,分明就是老爹!
  不知道老爹的人很多,知道也当他是怪人。老爹将左近镇民的弃婴收养在佛堂,他原意是要全部养大的,但一则他不是女人,二则缺衣短食,最终就只有五个能去到处捣蛋。老爹常说自己是无用之人,能教的本事不多,就只抓鱼和翻墙。抓鱼为了填饱肚子,翻墙是为了没鱼可抓的时候还有法子填饱肚子。
  老爹管教极严,学不好必打,下手绝不含糊。于是这些孤儿们除了抓鱼和翻墙,额外有多了一样本事要学,便是如何躲开老爹的拳头。
  这项本事极难学,他们没一次躲得开。但五个孩子发现那些失主的棍棒、无赖恶棍的腿脚已渐渐沾不着自己身子了。然而没等他们最后学会,老爹却突然失踪了,五个孩儿搜遍沿河七座镇子也没找到老爹半个影子。
  如今惊见老爹遗体,五人简直涕泪交加,无奈碍着两个妖怪,因此只能悄悄跟着。
  顽童中鹧鸪是老大,也是年纪最大的,他们的名字老爹一律按水生禽鸟来起。鹧鸪跟了老爹最久,本领也最好,他知道船上那两个并非什么妖怪,乃是两位高手,只是武功近乎鬼魅罢了。他看得出这二人待会儿必要打一场,而他们夺回老爹遗体的机会便在二人动手那一瞬。鹧鸪派出他们中最擅闭气的麻鸭去船下潜着,伺机而动;哪知麻鸭功夫不济,错失第一个机会,随后他又着急,贸贸然出手,非但没抢回遗体,自己还挂了彩。
  鹧鸪还有第二手准备,他另一个兄弟信天翁早去下游埋伏,待船到了,一锤凿穿船板。然而那条小船安安稳稳地渡过了信天翁的埋伏点,半点意外也没发生。
  信天翁去哪儿了?
  小船安稳,但船上船下一点也不安稳。
  大风吹得水面乱摇,芒草中一个鸱^窝正当风口,被整个掀翻,窝中鸱^蛋飞出,恰恰打进不远处的Gf窝中;那窝中也有蛋,两蛋相击,同归于尽。Gf气昏了头,从芦苇丛中蹿出,朝鸱^直扑过去。鸱^也正是惊怒当头,丝毫不躲,伸喙探爪,与Gf斗成一团。它们滚雪球似的在芦苇中打出一条道来,正在展翅护巢的佛法僧担心它们会殃及到自己的鸟蛋,急忙跳将出来,挥翼驱赶。
  二鸟打得风生水起,惹得满塘水禽个个自危,翼风咕鸣,嘈杂不绝。鸱^Gf打得红了眼,互相啄去半身羽毛,眼见必要死上一个方休;突然一只蒲扇大手插进来,劲力一吐,两鸟左右飞出,各自倒毙一边。
  量云被意外蹿出的水鸟卸去三成掌力,攻至黑衣人处时,被向前带出半步,彻底废了招。策公觑准时机,手中剑如圆水弧光一闪,削量云手腕;量云自不会任他削中,另一掌拍来,逼他回剑自护,同时被制住那只手手腕一折,掌心几乎贴到腕骨,且五指仍能发力,反客为主锁住策公手腕。量云大喜,他掌力远胜常人,只待五指发劲一绞,策公这手便算废了。
  生死关头,策公突然脚下一蹬,身子拔起丈来高,随即又挟着量云以凶禽扑兔之势俯冲。量云身在空中,手上不能使力;他还想再反主一次,伸脚去勾策公,同时掌力连发,击空处发出炮仗般的连环脆响。策公使腿脚功夫格挡量云,剑招亦紧随他出掌节奏,忽进忽退,跳动如火。
  两人落下,方才蹬出的小船正好接住。背冲之势使量云气势受挫,六腑五脏一时烦闷欲呕,未等回过来,策公借力两人难舍难分之手,再次腾身半空,这回足有两丈高。
  量云吃过一次亏,哪里还能再受制?他两腿分开夹住策公,一手按向他肩头,欲要翻筋斗,来个乾坤颠倒。策公肩头一沉,叫他无处借力;同时小臂带剑顺势撩起,要把量云切成两片。量云却突然出手按住剑刃,大喝一声,弹起跳到到策公背后,合身撞上,眼见策公快要压上船板。
  策公挺剑撑在舢板上,剑身受压弯至半月形,得亏是百炼精钢,经如此弹压,竟还未拗断变形。策公虽未被压到船上,但冲势过大,致他喉头一腥,两眼发黑,险些不支倒地。量云也不好受,他方才徒手按剑刃,那剑吹毛断发,立时切下他一截拇指;十指连心,痛得他面色愈发惨白。
  小船在两人俯冲受力之下,激射出十来丈,两翼飞起高高水花。策公手中剑受力弯至极限,以同等力道反弹,将二人